,陆照霜只是独自坐在阗寂无人的江边。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但至少她做不到,像萧烨那样酣畅淋漓地玩闹一场。这场迈入婚姻殿堂前的独自冷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郁思弦就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小时候每一次捉迷藏,他总能神通广大地抓到她。
他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和她分完了一打啤酒,陪她看完了单身生活里的最后一场日落和月出。
最后在静默的涛声里,郁思弦问出了一个让她心生犹豫的问题。“阿照,你会后悔吗?”
她自己明明在惴惴不安,却大言不惭地对他说:“有什么好后悔的?都21世纪了,结婚的这点代价,我又不是付不起。”可最后,郁思弦还是看到了,她婚姻的开端和结尾、她为这段婚姻狼狈不堪的模样。
“不,我自己去,我不想再被你看见那么糟糕的样子了……"她低着头,轻声说完,又抬头朝他笑了笑,“但律师的事情就麻烦你了。”看着她艰难扯起的嘴角,郁思弦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攥得很紧。他不是圣人,他当然盼着他们离婚,急切到一秒也不愿意再等下去,可他也不想再看到,她露出这样强颜欢笑的表情。他说不出否定她的话,只能回答:“好。”他又问:“之后什么打算?”
陆照霜像是才在思考这件事一样,慢吞吞地说:“我想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散散心,我好像真的太久没休息过了,林珩那边只能请他暂时找别人帮忙了。郁思弦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确认她这话是认真的,并没有其他过激的想法,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散散心也好,打算去什么地方?”“秘密,"陆照霜神秘兮兮地眨了下眼,“我打算一个人去,不能给别人找到我的机会。”
郁思弦也笑了,“好,那至少今晚,我还能送你回家吧?”“你这是什么问题?我连车都没开过来,当然只能麻烦你了。但你先等等我,我回去拿点东西。”
“好,不急。”
“没事,我很快的。”
说完,她转过身,却忽然在前方的长椅上看到了一抹鲜红的颜色。不知道是哪个观众留在那里的玫瑰花束。
花瓣残损破败,只余不多几朵完好无损的,衬在其余的残花里,更添几分凛然和萧索。
像某种盛放过却又死去的东西。
无端让人觉得,很惋惜。
米
离婚那天,陆照霜从约好的车上下来,艳阳高照,刺目到她立刻就掏出了墨镜戴上,天意铁了心不给她任何伤春悲秋的机会。她走到大厅的时候,萧烨已经在里面等她了。他穿着一身黑棕色的很端正的西装,看到她的时候紧紧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打扮?”
撇开她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不提,她长发编成了柔软而蓬松的辫子,发尾系着一条浅绿色丝带,像只蝴蝶垂在她白皙的脊背上,身上穿着垂到脚踝的蓝色碎花吊带裙,还踩着一双清爽的凉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来离婚的,而是来度假的呢。行李箱就放在车子后备箱,确实打算登记完就去度假的陆照霜:“?”就在这时,一对穿得非常光鲜亮丽的男女从他们面前经过。男方:“呦,你脸上粉厚得我都差点没敢认,怕不是后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遮你那黑眼圈呢吧?”
女方:“后悔你爹呢?笑死人了,你这衣服租来的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配不配,丑成这样,离了我以后有谁能看得上你?”双方一边极尽攻讦之能事,一边竭力展现自己的平淡无所谓,恨不能把对方踩在脚底,证明离了自己是对方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萧烨若有所思,又朝陆照霜看了一眼,然后悟出了什么似的,嗤笑了一声。陆照霜:“??”
她不知道萧烨都想了些什么,但也懒得知道了。离婚的队伍总是充满人生百态,有恨不能掐死对方的,有两看相厌一秒也不愿多待的,有一方不舍流泪另一方漠然处之的。他们两是其中的异类。
谁都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简直像是来民政局参观的观光客。填写离婚登记申请书的时候,陆照霜摘下了墨镜。萧烨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睫毛很长,眼神清澈专注,笔下的字迹清晰又端正。很像来登记结婚的那天,不管其他时候是什么表情,但在填表的这一刻,她只是非常安静,像是敬畏于一张纸、几行字对人生至关重要的影响。萧烨握着笔的手忽然一顿。
“希望你别在冷静期突然撤回申请,"他扯了扯嘴角,“毕竟准备这些材料真挺麻烦的。”
陆照霜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说:“不会。”然后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萧烨下颌线绷得很紧,也跟着签下了名字。从民政局出来,他们没什么闲话可聊,就此作别。他站在台阶上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看到她怕晒一样,用手挡了挡脸,小跑着钻进出租车,然后绝尘而去,一次也没有回头。米
陆照霜抵达港口,坐在等待室,看着自己手里的船票。她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崇澜岛的海岛。
在国内众多知名度假圣地里,崇澜岛的名字根本排不上号,但陆照霜曾经看过它的照片和视频,喜欢它的清净,因此,它成为了她蜜月期的最后一站。突然,她苦笑了一下。
当时她心里还很高兴,度蜜月把萧烨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