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卢西亚诺大声说,“哈?你为什么走?谁让你走了?你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输光了你不想和我玩?还是你也觉得我是个蠢货?”
他抓出一把筹码,哗啦啦甩在桌子上:“坐下,我有的是钱。不够?不够是吗?我这里还有一张地契!葡萄园的,带着酒庄,这里谁都没有我的本钱多。”
他指着巴纳德的位置:“给我坐下,现在就坐下,我就拿这个当赌注,赢了我它就是你的,敢不敢?”
庄家轻轻咳嗽了一声,和一边的发牌员交换了个颇为复杂的眼神。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一晚上,但卢西亚诺迟迟不肯把那张地契拿出来。现在终于有了突破口,却横空插进来一个陌生人。
那位客人轻轻用手掸了掸衣袖,无可无不可地颔首,走向那团发面的位置。巴纳德还想再说什么,但在卢西亚诺的逼视下只能尬笑着叉手起身,给新来的人让出位置。
万塔坐定,看了看手里的牌。
看起来它和扑克差不多,但摆放方式明显不是一般的扑克牌。刚刚在轮盘和骰子那里塑造者之手都派上了用场,她能轻易地改变桌面倾角以更改结果,但现在塑造者之手能发挥的作用就有限了。
她稍微理了理头发,把帽檐向下压了一点,无声无息地张开羽耳。
发牌员开始切牌,因为刚刚桌上换了一个人,他又重新向着东家,卢西亚诺和那个陌生的客人解释一遍规则:“尊贵的客人们,这是二十一点的游戏,当然了,这里的客人更喜欢叫它【黑杰克】。说到底这个游戏的规则只有一条,让您手中的点数无限趋近于二十一点,但绝不可超过二十一点。”
他把手里的牌抹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数字2到10等于它们各自的面值,至于人像牌J、Q、K则各自等于十点,至于A牌嘛,可以是一点也可以是十一点,根据您的需要来决定。”
发牌员这么说着,开始向外分牌:“每人一开始有两张牌,一明一暗,明牌翻开,暗牌就只有持有者知道。庄家也是一样。在这之后可以选择‘要牌’增加点数,或者选择‘停牌’保持点数。还请各位不要贪心,毕竟各位客人可不知道下一张牌的点数是多大,一旦超过了二十一……哎呀,那就爆牌输掉了。特别地,为了限制庄家,庄家在没有到达17点时必须继续要牌。”
“如果有客人前两张牌就达到了二十一点,那就是【黑杰克】,那位客人获胜。如果没有,那自然是点数大的赢。”
他这么说着,那位白面具的客人忽然抬起手拿起自己的两张牌,轻飘飘地把它们丢回了牌堆里。
“你做什么?”卢西亚诺转过脸盯着她。
“不做什么,”陌生的客人笑笑,“我只是喜欢自己洗牌。”
她佩戴着手套的手张开,伸向发牌员,对方的动作有片刻迟滞。
这一打牌的顺序已经固定,每个人发到手中的牌对庄家来说无异于明牌,这个时候重新洗牌……
察觉到发牌员的迟疑,卢西亚诺也瞪了过来:“怎么了?让她洗,她能洗出什么花样?”
庄家对着发牌员挤了一下眼睛,后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自然,客人,以您的意愿为先。”
那打牌在陌生客人手上转了一圈,切了几遭,又被漫不经心地递给发牌员。他捏了捏牌确认没有被调换,稍微松了口气,嘴角也泛起一丝冷笑。
确实会有疑心病的客人要求自己切牌,但赌场的手段远不止提前安排顺序那么简单。关键的牌上已经做有记号,只要他把该发下去的牌发下去,一切就尽在掌握。
纸牌被码成扇形重新发牌,所有人面前都多了两张纸牌。庄家翻开的是6点,卢西亚诺翻开的是5点,而这位白面具的客人翻开了一张代表10点的Queen牌。
万塔在礼帽中舒展耳羽,如蝙蝠在黑夜里聆听飞蛾的动静。牌面清晰地在她脑内浮现,现在卢西亚诺的暗牌是9点,而庄家的暗牌是一张代表10的King。
此时此刻,发牌员面前的牌堆最上方是一张代表10的Jack和一张6点,按照发牌顺序,下一个拿牌的是卢西亚诺,这是一张足够让他“爆掉”的牌。
卢西亚诺盯着自己的牌,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14点不足以稳操胜券,他只要不拿到7以上的牌就不会有问题。想到这里,他伸手敲敲桌面:“要牌!”
就在发牌员的手伸向牌堆顶部那张被标记的Jack牌时,他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花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促使着他不由自主向一边看去。
旁边什么也没有,那位客人仍旧坐在原地,低垂着眼睛,仿佛坐在一出不太高明的戏剧的观众席上。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力量打在了牌堆中间,那张记号牌震颤了一下,被下方的牌推开。
“你在看什么?发牌!”发牌员迟迟未动,卢西亚诺焦躁地自己伸手去拿,在看到牌面的瞬间猛地一拍桌子。
“6点,停牌!我20点了!哈哈……我看你还能怎么赢!”
一股狂喜和傲慢的红光漫上脸颊,他翻开牌面挑衅地看着旁边那位陌生的客人。
蠢女人,他想,机关算尽却没有一点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