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的平均质量却越来越差,他刚刚审的那篇,完全就是中学生的日记,啰嗦就不说了,而且内容十分空洞,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退稿!
退稿!
还是退稿!
这两年于炳昆脾气越来越差,以前退稿的时候,不管对方作品如何,都会语重心长地点评一番,鼓励一番。
如今遇到这类毫无价值的稿件,他都是只附上三个字:可另投。
还有些稿子,只要开头二十个字看不出来是小说还是其他的,他就立马把稿子扔给对面的理论组的周界人手里,就当成文学评论对待了。
两个小时后,于炳昆摸到了一份挺厚实的稿件,他知道又来了一个挺大的活,所以先喝了口茶,然后才将信件拆开。
信封里面只装了稿件,并没有作者“自荐信”之类的东西。
许多作者喜欢附上一封信,交代一下自己的简历,譬如之前在某某杂志上发过什么文章之类,并且表达一些对杂志社的景仰之情,想要以此来提高过稿的概率。
没有写的,要么是不屑写,要么就是没得写,后者的可能性往往更高。
“大概又是个新人。”
于炳昆嘀咕一句,随即看到了作者一栏写着“木羽”二字。
他眼睛一眯,这木羽……好像是《山民》的作者?
因为《山民》上过《文艺报》,于炳昆印象很深,这首诗之前在他们编辑部也讨论过。
只不过,此木羽就是彼木羽么?
木羽并不是什么很奇特的笔名,有人撞笔名是很正常的,甚至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笔名重复并不犯法,不过像他们《上沪文学》这种杂志社,肯定要注意这一点。假如真的有人故意跟《山民》作者起了个一样的笔名,他们又想要发行这篇文章,应该会劝对方改笔名。
除非人家本名就叫木羽,那就不好让人家改了。
于炳昆把心里的疑惑暂时放下,先扫了眼小说名《棋王》,然后开始认真看稿子。
“车站是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
看完开头一段,于炳昆吸了吸鼻子,又是一篇写知青的小说,也可能又是一篇伤痕小说。
于炳昆对这些主题倒是没有意见,只不过写这种题材的人很多,写得好的却很少,很多都是老生常谈,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一样的事情。
作为一个编辑,虽然他知道这种小说写得好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期盼着他手上拿的这篇能写好,谁也不想浪费时间。
看着看着,于炳昆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虽然这篇《棋王》也描述了知青时期的艰苦,但是未曾在“创伤”上着墨太多,故事的核心“王一生”主要就是在下棋。
相较于很多知青小说,这篇小说要显得干净一些,这种干净,倒不是说有文过饰非的嫌疑,而是它只是简简单单地将角色所处环境描写出来,并没有撕心裂肺的控诉。
甚至在看小说的过程中,于炳昆一度认为这篇《棋王》有种通俗小说的味道,特别小说最后部分,王一生“以一对十”的场面,特别像一些武侠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
于炳昆能够感受到,作者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免灰调子,但是小说里面依旧存在一些敏感情节,比如后面文教书记索贿的情节。
“这一块要不要改呢?又该怎么改呢?”
于炳昆抿着嘴唇,考虑着是否要让作者将文教书记索贿的这一段给改掉。
但是这一段要改,工程可不小。
而且这一段灰调子,影响也不是很恶劣,因为王一生拒绝了“走后门”,这次贿赂行为等于是没有成功。至于后面脚卵有没有继续送礼,以求早点调走,小说里也没有交代。
现在毕竟已经是1980年。
对面的周界人听到他嘀咕,好奇问道,“什么要不要改?”
于炳昆笑着指了指手里的稿子,“刚才看的一篇小说,里面有点灰调子。”
“你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改,是说这篇稿子能过么?”
于炳昆拍了拍脑袋,他刚才压根没想这篇稿子能不能过的问题,就已经开始考虑小说该怎么改了。
不过这也说明,他潜意识里已经确定这篇稿子能过。
当然,能不能过,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反正这篇稿子在我这里是过了。”
于炳昆找来一张审稿单,在上面填上小说跟作者的信息,然后写了自己对这篇小说的审稿意见。
周界人见他在写审稿单了,好奇问道,“这篇稿子有什么特别,你看一遍就开始写审稿单了?”
虽然跟于炳昆才共事几个月时间,但是周界人对他的审稿习惯非常了解,普通的稿子,他至少要看三四遍才开始写审稿单。
能让他看一遍就开始写审稿单,说明这篇小说让他眼前一亮。
“一篇知青小说。”
周界人一脸不信,“就只是一篇知青小说?”
于炳昆笑了笑,“就是。”
“拿来给我看看。”
周界人站起身,伸手要拿稿子,于炳昆却用手死死压住稿子,“等我把审稿单写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