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张会君忍不住感慨道。
杨翊摆摆手,“翻译家可担当不起,就是译过几部短篇小说而已。”
“您太谦虚了,能在《世界文学》上发表作品,那还不是翻译家?”
杨翊觉得,张会君他们是把《世界文学》想得太厉害了。
其实杨翊这段时间也研究了《世界文学》最近几期的文章,译者的水平也没有多厉害,有些翻译在杨翊看来甚至有些不通顺。
不过杨翊也没有跟张会君他们解释,因为涉及到专业方面的东西,解释起来挺耗时间,而且再解释人家也未必能够明白。
可能在张会君他们眼中,看得懂英语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杨翊再说什么都是谦虚。
杨翊前一世刚上大学的时候,为了锻炼自己的英语能力,每天都要看美剧“生肉”,也就是没有中文字幕的剧。
同宿舍的其他专业同学看到,都惊为天人,觉得杨翊的英语水平超乎寻常的牛逼。
杨翊当年上的还是个不错的学校,能考上他们学校的学生,高考英语很少会低于三位数。
即便如此,其他专业的同学还是有这样的反应,可见英语通了跟没通之间差距是很大的。
陈凯歌笑道,“能做翻译,其实不仅仅是外语好,中文也一定要好才行,不然的话,翻译很难做。《教堂司事》的行文这样流畅,肯定不都是毛姆的功劳。”
“嗯,听说很多翻译家,都是知名文学家。”
“或者反过来说,很多文学家,也是翻译家。对了,杨老师,今天那份稿子上面,后面有一段注解,是你写的么?”
“嗯,是我写的,其他人抄写时,一直留着。”
“注解上说,毛姆写《教堂司事》,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大萧条来临前,阶级分化加剧,经济危机跟政治危机使整个社会千疮百孔。这个时候,毛姆创作出《教堂司事》,是想要表达一种悲观主义么?”
听到陈凯歌的问题,杨翊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竟然会在电影学院的学生宿舍里,听陈凯歌跟他请教文学方面的问题。
不过杨翊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毛姆更多的是想要表达一种宿命论观点。”
“宿命论应该可以说是悲观的吧。”
“从普世价值观来看,它确实是悲观的。”
杨翊用词尽量严谨,宿命论这种东西,在普通人看来,确实是悲观的,但如果放在某些宗教理念中,就是十分正常的。
宿命论很特别,因为它几乎没有办法被反驳。
因为人不管干什么,都能被解释成“缘”,做了是缘,没做是缘,顺其自然是缘,妄图改变命运还是缘。
陈凯歌点点头,他能够理解杨翊这话的意思,“杨老师,我还有一个疑问……”
这时,302的门又被推开了,刚才拉着杨翊进306的那个男生走了进来。
“赵非,你怎么来了?”张会君问。
“嘿嘿,我也来看看。”赵非憨笑道。
78级的学生们,普遍年纪比较大,赵非却不同,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比杨翊还要小。
赵非要是跟田壮壮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两代人。
杨翊今天看到这么多电影学院的学生,赵非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他给人的感觉,就跟于升差不多。
陈凯歌踢了一个板凳到赵非面前,“你坐吧。”
他对赵非,显然要比对张会君好多了,也可能是赵非年纪比较小,不经逗。
踢完了板凳,陈凯歌又继续刚才的问题,“杨老师,我有个疑问,我在看《教堂司事》的时候,虽然读起来很顺畅,但有种感觉,就是前后一些段落的风格存在变化。”
“你是想问,这是毛姆本身的风格,还是我翻译的问题么?”
陈凯歌挠挠头,“杨老师,我不是质疑你,就是有些疑惑。”
“有质疑也是正常的。”杨翊笑了笑,笑着给陈凯歌解释,“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英国工业科技文明发达,但是社会礼崩乐坏,作家失去了往日神性的光环,他们不像维多利亚时代那样受尊崇,因此作家们在创作的时候,开始在严肃的主题中,间杂轻松欢快的戏谑,荒诞不经的嘲讽,风格上更加肆意,混杂。你如果对那个时代的英国文学感兴趣,可以找以前的《小说月报》来看看。”
那天,秦文海说了赵景深在《小说月报》发的文章,杨翊特意找了当时的《小说月报》看了,才对当时英国的文学发展情况有了更多了解。
要不然,今天面对陈凯歌提问,他也回答不了这么细。
其实回过头来看,毛姆这些英国二三十年代的作家,创作上体类混杂的风格,后来中国很多作家的作品里面也都有。
一些作家的作品,开头像散文,结尾像诗歌,只有中间的部分像小说。
不说受到毛姆的影响,但是肯定跟英国二三十年代这些作家的作品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