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乾明二年,秋,晟昭帝生母孝成太后去世。
次年孟夏,乾明三年,在塞北驻守了四年的镇国公孟怀昀终于启程,带着他率领的部队班师回朝。
……
“那长枪犹如水中游龙!穿破长空直指那攻城塔上的呼延霄!银袍长枪呼啸!你们猜这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大燕帝都云京城街道北侧朱红殿柱下,凌空的楼宇悬在一旁,红色绸缎在半空交缠,古铜色飞檐翘脚密布其间。
旋着二楼悬阁琴声向下,珠帘轻曳,微风拂过缓缓勾勒出隔间人影。
朱雀大街落花扶风飞舞,迎风望去,铜色楼阁外大门顶上鎏金三字。
字匾——“茗香苑”
距离孝成太后薨逝已过百日,云京城内一切娱乐事宜恢复如旧。
“嘿!陈大爷你这快说啊!咱们这都被钓到喉咙口了!”
茗香苑一楼大堂,台下最靠近高台的大汉拍着桌子,笑着大喊,“接下来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身青衣麻布的男子又接道:“要我说咱们孟大将军勇猛刚烈!那呼延霄被吓来尿裤子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台上的陈大爷摸着胡子,手挥长扇指向高空,“那呼延霄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塔下其他将士被突如其来的风沙迷了眼睛,等到风沙过后定睛一看!孟将军长枪一挥手提呼延霄首级甩在了那群胡人的军队里!”
“刹那间,那是血溅三尺挥洒在地,那群胡人脸上溅满了他们王子的鲜血啊!”
“好!”
“好啊——!!”
台下欢呼声四起,楼内金箔纸褛尽数飘下,红砖玉碎遍布,一片豪奢模样。
一楼堂上人山人海,二楼三楼雅间也都坐满了人。
小二来来回回在楼中穿梭,稍显胖些的还穿梭不易,他们做事迅速却有条不紊,刚把一盘菜放在靠近台上的桌上后就有人开了头。
“诶!听说孟将军在一月前就启程了对吧,那岂不是今年过年前就到了!”
“对啊!”他邻桌一中年女子接道:“那到时候朱雀大街一定热闹极了,陈大爷你们茗香苑到时候可不是赚翻了?!”
茗香苑刚好就位于朱雀大街正南街,楼上二三楼隔间正正可以面向下面南街盛况。
陈大爷摇着扇子一拍一抬,也由着台下茶客们起哄,大喊着,“那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提前在这附近的塔楼隔间备好位置啊。”
下面的人摆摆手,“嘿!咱们这种人家跑去楼上干嘛,陈大爷你故意的吧,平时来你们这儿喝口茶就差不多了!多的钱没有了没有了,少来讨。”
陈大爷继续调侃道:“那我这岂不是白说了这么多,打赏呢!镇国公孟大将军生擒呼延霄!我讲的可是一个荡气回肠啊!来来来,都用银两来砸我!”
“可去你的吧!”
台下其余人笑着摆手。
一来二去之间,二楼隔间轻纱幔起,在高台上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贵客也差人下楼去前厅找人预定去了。
这是大燕朝自圣武帝崩逝后近二十年来发生过的第一个这么大的喜事,还是他女婿率领攻下了九原城往外的西北戈壁,生为大燕的百姓自然是对此引以为豪。
与胡族百年来的血仇,在这场大战中可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当年圣武帝带领众将士北伐,与胡族争夺九原地区,北方草原少数部落也出来参了一脚,最终导致圣武帝崩逝郁郁而终。
“圣武帝走的早啊。”有人想起他就不由得唏嘘。
“这有什么!他为他唯一的女儿选的夫婿也是一等一的勇猛!在这二十年后得以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的遗愿!”
这人起身高呼,“为圣武帝,镇国公和平阳长公主!”
“为圣武帝,镇国公和平阳长公主!”
众人一时激荡,茶楼内碎碎光芒投射阴影映照在人们脸上。
夏日午后的烈阳悉数洒下光辉,在轻纱幔帐之间吹动起点点迷蒙的光晕,茗香苑像往常一般正是处于一片和谐热闹之景。
“轰——!”
此时不远处对面街道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碰撞声响,众人循声望去。
一半夏日的花瓣隔着层层叠叠的朱红砖瓦在高楼之间交错,趟过一道五米长的廊下池塘,寻着碎花落叶扶风起舞于半空,红绸布缎拂动,最后落于云京第一楼醉欢楼之中——
“嘉和郡主又来找叶三郎麻烦了!!”
……
醉欢楼一楼大堂内舞女轻纱袖帐在半空中停滞,悦耳的乐曲也一时僵在尾音,拉出了个长长的刺耳的音调。
整个醉欢楼方才还欢声雷动鼓乐齐鸣的欢腾景象一下就随着门前女子的现身一起,静滞了。
“这是……?”
“叶三郎就在二楼雅阁,她这是来捉奸了……!”
“嘘!你不要命了啊——?!这可是孟婼笙,嘉和郡主孟婼笙,被她听到你不要命了啊!”
“怕什么。”
堂内楼中人话语间无不惊动,声音却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如蚊蝇般。
“我说句公道的,你瞧郡主哪次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