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闲言碎语。
“我阿妈身体不好,等会吉时可能也去不了,晚上回咱们帐中的时候再见就是,来,我替你梳头!”
不管如何,海拉的热情和善意让阮玉稍稍放松了一些,她笑了笑,点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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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金帐外,这里的婢女们也在忙着布置,忽然一阵豪放的笑声从外传来,大殿下和三殿下刚刚狩猎回来。
“今日运气不错!猎了几头山羊给四弟贺喜!四弟人呢?还没把新娘子带来?!”
草原的婚礼和中原不同,男子亲自迎接新娘到金帐内,部落里杀鸡宰羊,载歌载舞。
二殿下巴雅尔:“四弟这是去狩猎了?还是昨晚喝醉了酒还未醒?!”
一婢女上前道:“回两位殿下,还未到吉时,应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四殿下一早就去狩猎了,至今未归。”
巴雅尔和达慕都愣了一下,达慕哦了一声:“那再等等就是!”
巴雅尔奇怪:“咱们怎么没在山林中遇见?”
达慕笑了笑:“这还用说,定是去了更远的地方呗!”
一望无际的草原,再往北也有茂密的山林,此时朝鲁正骑在一匹骏马上狂奔,他在追赶一头肥硕的公鹿。
身后,只有他的副将哈斯能勉强跟上——
“四殿下,西边!”
朝鲁是天生的猎人,哈斯毫不怀疑这一点,但凡是被他看中的猎物,没有一个能侥幸逃过。
丛林中的鸟全都振翅高飞,野兔受惊,但那头健硕的公鹿最终还是倒了下去,朝鲁减缓了速度,终于拿到了属于他的猎物。
面前的少年,眉眼开阔,浓黑的眉毛斜挑着,带着几分意气风发,他的双眼大概是继承了母亲,狭长黑眸深不见底,是属于中原人的深邃,高挺鼻梁又透露着草原男人常年呼吸旷野风的粗莽,薄唇紧紧抿着,能看到下颌线绷出硬邦邦的弧度。
“是头好家伙!带回去!”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也裹挟着少年的几分得意。
哈斯笑着上前,这时,身后又跟上几人,狂笑上前:“殿下威武!这头野鹿,即便是在狩猎大赛上,也能拔得头筹!”
朝鲁漫不经心地收了弓箭,对他而言,捕猎最刺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收获猎物的喜悦,不足以让他血液奔腾。
“殿下,差不多要回去了,今天可是您的大好日子。”
说话的是这几人之中唯一的一个中原男人,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
哈斯:“杨,殿下心中有数。”
朝鲁看了眼日光,翻身上马,虽未搭理杨充的话,却到底骑着马朝着金帐方向疾驰而去。
……
阮玉和海拉在帐中聊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梳好了繁杂的头发也换好了礼服。
海拉依然在一个劲儿地夸她美,可说句实话,阮玉只觉得别扭。
草原女子身形高大,和长安城全然不同,她这小身板,穿着这礼服甚至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还有这繁杂笨重的头饰,雪白粗糙的脂粉,再加上她连续两月奔波压根没有缓过来的憔悴面容……
阮玉倒吸一口气,心中无奈。
算了,就这样吧。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动静极大。
海拉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是朝鲁回来了。”
阮玉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海拉看出她的紧张和无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莫怕,他虽有些混账,人却是好的。”
阮玉勉强扯出一个笑,是混账又是好的,她怎么听怎么矛盾。
下一瞬,大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身影挡住了外面的光。
阮玉下意识抬头看去,逆着光,她瞧不见对方的面容,只是被这人的身躯吓了一跳。
怕不是……有九尺?
还有这宽阔的身影,像是一堵小山,也像是一块巨石,瞬间让阮玉心口一堵,差点上不来气。
“今日是你大好日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海拉和全天下的姐姐一样在训斥弟弟,朝鲁漫不经心地也朝她看了过来。
帐子被放了下去,两人四目相对,阮玉终于看清,面前的男人,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几根草屑。皮袍领口敞开,露出古铜色的锁骨,锁骨像是铁做的一样,结实粗壮,喉结也像个大石头似的!视线再向下,粗起青筋在黝黑、粗壮的手臂上盘踞……
长相粗陋四个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蹦进了阮玉的脑海。
果然,果然,长安的消息不假……
阮玉只觉眼前一黑,根本没有细看,而此时此刻,男人的黑眸也紧紧盯着她。
阮玉大概也不知道,她在对方的眼里,就像是一只草原洞里的兔子,还是刚出生不久身上没有二两肉的那种。
他伸手一掐,就会断气。
第一……美人?
同样的,朝鲁也扯了扯唇角,只不过下一瞬,就被姐姐海拉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