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还不忘笑着安慰他:“好啦好啦,福安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对了,我走丢以后,母皇和爹爹没有为难你吧?她们没打你吧?”福安哭得很伤心:“纵然陛下和淑君不罚奴婢,奴婢也该自己领罚的,都是奴婢不好,才叫殿下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他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请罪,段慈急忙伸手拉住他,他笑着说:“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就不要自责了,若是爹爹怪罪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找爹爹为你求情去。”
福安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的:“奴婢就知道殿下是个心善的。”段慈拍了拍他的手,笑眯眯的:“好啦好啦,你把眼泪擦一擦,陪我去见爹爹吧。″
待这一从小内侍簇拥着段慈,热热闹闹地进了后宫,便有皇帝身边的近侍过来请霍焉。
“霍大人,陛下请您往乾清宫一叙。”
霍焉整理衣冠,缓步步入殿内,撩起衣袍正要下拜时,御案后的皇帝叫住了她。
“殿中没有旁人,你只当是朕这个舅母,和你这个外甥女说一点体己话。霍焉微微抬起头,始终十分恭敬地低垂眉眼,皇帝便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拘束。"她挥了挥手:“为她搬一张椅子来。”霍焉却执拗地推辞了:“礼不可废,您既是陛下,又是长辈,臣不行大礼已是不敬,更该站着回话。”
皇帝很欣慰地看着她,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若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忠心,朕也不会如此心焦。“她见霍焉还低着头,不由得抱怨道:“虽是礼不可废,你也该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一瞧你这个大功臣。”霍焉这才抬起头,恭顺地看向案后的大周皇帝段尚瑛。作为皇帝,段尚瑛的容貌自然不会差,她皮肤白皙,体态修长,五官精致。她不过知天命的年纪,两鬓却早早生出银丝,不过经过内侍们小心地梳妆,那几缕银丝服帖地藏在乌发之下,隐隐闪烁出的银光,更为她添一分威严。只是她眼下乌青,双眉紧锁,眉宇间深深的皱纹更像一道道消不去的沟壑。霍焉感愧道:“臣未立寸功,如何敢当功臣二字?”段尚瑛微微笑了笑:“你将慈儿从云台山平安接回,自然是有功的。”霍焉愣了愣,第一次打断段尚瑛:“陛下,救下九殿下的并非是臣,而是一个叫宋娘的义士。如今她就住在臣的家中,陛下若赏,也该赏她才是。”段尚瑛叹了口气:“事情朕已经听说了,可是你要朕因为什么赏她呢?'“自是因为她多次奋不顾身救下九殿下,还舍下全部身家,一路护送九殿下回京。这正是陛下应当大力奖赏的忠义之士啊!”段尚瑛静静地看着她:“慈儿从未走失,你叫朕如何奖赏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呢?”
霍焉愣住了,她急道:“可宋娘确实救了九殿下!”段尚瑛平静地打断她:“可她只是一个农妇。”“慈儿是个未婚的男子,名节对他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他仓促离宫清修,已引得议论纷纷,朕力排众议才没有节外生枝,如今朕再大费周章,赏赐一个乡野农妇,你让世人如何看待慈儿,又叫他未来的妻主如何看待慈儿。”过焉不解:“九殿下万金之躯,谁敢轻视?”段尚瑛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朕能护得他一时,护不得他一世。慈儿是朕的儿子,朕要为他思量周全。”
霍焉还欲再辩,段尚瑛却挥手了结了这个话题:“好了,此事已经定下,无需再议。你若真爱惜那宋娘,朕从私库里出钱,赏她点银子便是了。接回慈的功劳,落在你身上,朕和你舅舅都安心。”“你还有别的事吗?”
霍焉将拳一抱,正色道:“臣还有一事禀报陛下。”段尚瑛端起茶水,示意她缓缓讲来。
“臣此去平州,发觉平州境内盗匪横行,为祸乡里,许多村镇被山贼劫掠,百姓深受其害,十不存一。更有官吏有山贼暗中勾结,做下伤天害理的大恶。”
她一拜到底:“臣恳请陛下出兵剿匪,为百姓除去一大祸害。”段尚瑛端着茶杯,久久没有动作,霍焉年轻,有些沉不住气,急切唤道:“陛下!”
段尚瑛重重将茶杯搁到案上,并不下令,只是轻轻地说:“朕知道了。”这便是不许的意思了,霍焉怔怔地看着段尚瑛,只觉一向宽仁的陛下看上去竟有些陌生,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请求:“陛下,臣一路所见,百姓暴尸荒野,田野弃耕,村庄荒废,陛下应当…”
段尚瑛用力一拍桌案,打断了霍焉的话语,她皱着眉看向霍焉:“朕说了,朕知道了。”
“军政大事,不是你这种年轻人该议论的。”霍焉微微想了想,问道:“陛下可是担忧林家跋扈?"她急忙请命:“臣愿率士兵,为陛下剿匪分忧!”
段尚瑛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能剿匪,你能平得了西北吗?”霍焉坚定地看着她:“臣虽不才,原为陛下马革裹尸。”段尚瑛没有理会她,只是疲倦地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不必再说了。”“段慈受了惊吓,你也好久没见你舅舅呢,你且进宫去瞧瞧你舅舅吧。”霍焉心有不甘,段尚瑛喝道:“不要再说了!快去罢!”皇命难违,霍焉只得压下满腹心事,跟随内侍的指引,往霍淑君的麟德殿去。
还未进宫,霍焉便听见霍淑君恨铁不成钢地哭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