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了陛下厚望吗?
小女郎一身长衫,看起来是个忧国忧民的读书人,闻言就摇了摇头,愁眉不展道:“管...如何管呢?”
“那黑风寨兵强马壮,大小头目就有三十六人,兵威甚盛,甚至还有骑兵!玉河县不过是个县城,兵少将弱,如何敢管呢?”
段慈急切道:“为何不上奏朝廷,请朝廷出兵剿匪呢?”
他心中十分不解,他已经见过了许多事,与母皇和爹爹同他说的都不同。
路有饿殍,盗匪横行,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世界。
小女郎很惊奇地瞅了他一眼:“你这男子,见识倒多。”她继续叹气道:“唉...谁不想请朝廷剿匪呢,据我所知,上一任知县就写过奏折,不过到了州府那就被打了回来,林知州骂她自己无能还要连累朝廷,没多久就被革职了,回乡的路上又被山贼劫了,尸骨都找不到了。”
看门的卫兵阴沉着脸,面色不善地打断几人的交谈,她先恐吓那个年轻的女郎:“你们这些学生,书没读几本,整日在这里议论上官,若是被知县大人听到,有你们受的!”
小女郎害怕得白了脸,讪讪道:“她们随口一问,我随口一说,哪里有那么严重了。”
卫兵检查过二人随身携带的东西,向二人伸手道:“进城交一百五十钱。”
宋烺愣住了,上回三个人加一堆山货才一百五十钱,怎么这回两个人就要一百五十钱?
卫兵不耐烦地骂:“知县定的价格,你想闹去县府挨了板子再跟知县去闹!没钱就别进城!”
宋烺着急进城,便也没再过多争辩,老老实实交了钱进城。进集市也要交一笔钱,宋烺问了一下,果然涨价了。
宋烺耐着性子和看守集市的卫兵分辨:“这次我们进去只是买东西,怎么也得交这么一笔钱呢?”
卫兵翻了个白眼:“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知县和主簿吩咐了,凡是进集市的,不管你是做什么的,都要交钱,不交钱不让进!”
宋烺还欲争辩,段慈扯了扯她的衣袖,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带着刀呢,你别和她吵架。”
“咱们买完东西就走,等回了京城,我和母亲说明,让她来惩治此地的乱象。”
二人着急启程回京,宋烺闻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忍气吞声,交钱进去。
宋烺按照自己写的清单采买物资,一路走走停停,发现粮价比上次来时翻了一半有余,她手里那点钱,买起来就有点捉襟见肘。
宋烺不免抱怨了几句,谁知粮铺伙计也十分委屈。
“这有什么办法?官府忽然提了税,下面的村子又接连被劫掠,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收粮,不涨价我们也活不下去啊!”
宋烺无奈,只能精打细算,买了二十斤粟米,到时在路上再采点野菜野果,总能撑到京城。
从粮铺出来,宋烺的银子已经去了大半,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去当铺,把陈莲花的首饰当了。
自然又被狠狠宰了一次,当铺伙计也十分无奈。
“不是我非要压价,你这些东西成色不足,高门大户看不上,小老百姓又买不起这些东西,我们收了也只是多交一笔税款,放在仓库里吃灰罢了。”
宋烺揣着五两银子从当铺出来,一阵风吹过,将街上落叶卷起,高高扬向空中,宋烺站在人声寥落的集市中央,看上去有几分落魄潦倒。加上她出门时没看路,被台阶绊了一下,看上去就更可怜了。
段慈秀眉紧缩,紧紧咬着嘴唇,他用力摇了摇头,迷茫道:“不该是这样的。”
不管是母皇、爹爹、宫中的师傅还是贵族家的小姐,她们口中的大周,和他亲眼所见的大周,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
他想,他一定要好好问一问母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宋烺看见了他心底的纠结和迷茫,却只是十分冷漠地说:“可它就是这样的。”
段慈仓皇地拽住她的袖子,低声催促:“我们快些走吧。”
快点买齐东西,回到那个让他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宋烺无微不至的照顾的茅屋里,回到那个看不见这世间残忍冷酷真相的避风港里。
段慈央求着宋烺:“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宋烺自是没什么不好的,简单买了几身衣裳布鞋,挑了个储水用的大葫芦,用在药店买了些通用的药丸子和红花油,再三检查了物资,确认无误后,便牵着骡子往出口去了。
卫兵见二人要走,当即一声大喝叫住了她们:“没交税呢,你们走什么?!”
宋烺缓缓眨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卫兵是在叫她,她不解地问:“大人,小人并没有卖东西,没有挣一分钱,小人只是来采买货物的,怎么还要交税?”
卫兵面色不善,强词夺理:“卖东西要交卖东西的税,买东西自然要交买东西的税。没有官府的管理,你能如此顺利地买齐东西吗?”
“你自是应该交税的!”
宋烺深吸一口气,卫兵却十分急躁地拔出了道,寒光闪烁间,她喝道:“知县只叫我们收钱,我管你们有钱还是没钱,交了税的才能离开,交不上税的就问一问我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