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告诉她:“悬黎啊,你抬头看一眼外头的夜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她回说:“阿娘,我看到了无数繁星。”
阿娘摇头,说:“不,不是繁星,我看到了,哪怕在无边黑暗的夜空里,还依然发着光的美玉啊。”
悬黎悬黎,是为美玉,是在夜里,依然还能发光的美玉。阿娘给她起名悬黎,可在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这个名字里所藏的蕴意。她抬头,再度看天。
但见夜空中,有无数浩渺的繁星。她看的到它们,摸不见它们,但她知道,它们在悄悄地发着光。悬黎,也会发光,她甚至,比那些繁星,还要璀璨耀。
她悟了。
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她想要从军,想要像古往今来那些英雄一样,驰骋于沙场。
所以,从那一日起,她越发坚持自己。
她做到了。
曾经,做到了。
“阿遥啊。”
她又唤女儿的名字,说了从前她的阿娘对她说过的话:“你抬头看一眼外头的夜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好多星星。”
李星遥的眼睛透过窗,落在外头的夜空中。她看到,好多星星连成片,在向她眨眼。
她够不着那些星星,可她能听到:“叩问你的内心,问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若是想要,那便坚持。世间事,没什么大不了。”世间事,没什么大不了。
这句话恍若利刃破开迷雾,一切的迷惘,瞬间消散。李星遥笑了,说:“阿娘,我明白了。”
窗外,有一颗星星落下了。
然有更多的星星,悬挂于高高的天顶,依然倔强地发着光。一夜,静悄悄的过。
星星全部滑落的时候,天亮了。
李星遥醒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愿娘已经早早起床出去了。她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脑海里回忆起的,是昨晚的那一幕。昨晚,李愿娘同她一道看夜空。
李愿娘最后说:“阿遥,我一开始不想让你种孤烧砖,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能做到,而是,怕你累着。”
她点头,说:“阿娘,我都知道的。”
后来,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只记得睡着前,李愿娘在她耳边说:“阿遥,睡吧,阿娘在,阿娘一直都在。”
现在,阿娘应该是上值去了。
她心心里有数,便起了身。梳洗完毕,又按照昨日李愿娘交代的,去庄子西南角,一处有马厩的地方等着。
干等着,也是无聊,可知道自己是来避难的,也不好乱走。她便坐在一处石头上,只等着李愿娘来。
因马厩地处偏僻,周边少有人来,是以任何风吹草动,都传到她耳里。她仍在想昨日的事,可恰好,有人经过,提起了尹阿鼠之事。那小娘子道:“昨日城南出了大事,你听说了没?”“听说了。”
另一个小娘子应了声,问:“是尹家的仆从被人射瞎了眼睛的事吧?”“是,那尹家人,总共被射瞎了八个!”
“八个?不是七个吗?”
接话的那小娘子有些惊讶,许是意识到自己道听途说的有误,忙又道:“我听人说,瞎了七个。七双眼睛,十几个血窟窿,瞧着,怪疹人的。”“是八个。”
最先说话的小娘子又出了声,道:“尹家人到城南,不知做什么,偏生惹了事,碰上了硬茬。今早那尹府的执事,带了几十号人去城南找人,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罪魁祸首找出来。”
“罪魁祸首?”
又一个小娘子接茬,嗤笑了一声,道:“尹家人一向作恶多端,尹家的仆从,在长安城作奸犯科惯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依我看,此事,说不得是报应。但愿那位好心人,此次不被抓到。”几位小娘子又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星遥坐在原处,手心却忍不住攥紧了。
她留心心细听,又听得:“对了,今早长安城里还出了一件异闻,你们可有听说?″
不知哪位小娘子又开了口。
末了,小娘子又道:“昨日城南,有人放了箭,射瞎了人。今早,城北,也有人放了箭,射瞎了,鸟。”
“可是王中允的鹞鹰被人射穿一事?”
又一个小娘子出了声。
其他小娘子接茬,道:“王中允,可是东宫的王珪?”“鹞鹰,是太子殿下的吧?”
“想来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不是最爱养鹞鹰吗?那王中允,可不是个爱游猎的。”
“应是如此,王珪常在东宫走动,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太子出征在外,那鹞鹰定然是王中允帮着养的。”
小娘子们叽叽喳喳说了好久,忽有人问起:“那,射中鹞鹰的人可有被抓住?太子爱鹞鹰,那人,怕是要倒霉了。”“这,就不知道了。”
先头提起此话题的小娘子出了声,顿了顿,又道:“我只知,王中允外出,带了两只鹞鹰。那人一箭射穿两只鹞鹰,王中允大怒。”“怎的城北也出了个神箭手。一箭双鹞,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做到。”“你们说,该不会…
交谈声渐小。
李星遥瞧不见众人表情,却将方才那些话听在了耳里。她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