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就有了主意,便侧过头,与李星遥低声说了几句。
李星遥听罢,眼睛一亮。
她赞同赵端午的说法,终南山上多粗壮老树,与其去曲池坊里碰运气,还不如直接去终南山。
但,怎么与李愿娘说呢?
她犯了难。
这日,觑着天气晴好,她将裂了的杞木拿出来晒。赵端午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那没派上用场的木头全部劈成了柴。
先晒后阴,天气好,正是晒柴的好时候,她将柴一一铺开。因柴实在太多,不知不觉间,便铺到了茭白田边。
正铺着,黎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小娘子。”
李星遥忙回头,见他拎着一个水桶,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一大桶水,想是打水才回来,便客气笑笑,回道:“黎阿叔。”
“你在晒柴?这柴,是新劈的吧?”
黎明是个自来熟,他放下手中水桶,指着那柴,又嘴朝着曲池坊方向一努,道:“曲池坊里砍的树吧?”
又问:“那棵树,你们拉回来了吗?”
那棵树。
他帮着砍倒的那棵。
李星遥忙道:“拉回来了。”
又怕黎明觉得自家太不客气了,忙又道:“阿耶和阿兄都说,要好好谢一谢黎阿叔,可惜黎阿叔不在,阿耶扑了空。”
“此事,我已经听阿婆说了。”
黎明摆手,又说:“你们太客气了,射死蛇也好,顺手砍了树也罢,都不过是顺手的事。你们谢了又谢,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黎阿叔。”
李星遥不好回应,便又笑了笑。转念想起来,他应是刚从终南山回来,便顺口问了一句:“黎阿叔,可是刚从终南山回来?”
黎明点头,历数自己的打猎成果。
“我去了三天,打了十只野鸡,十只斑鸠,五只松鸡,两只獐子,两只黄鼠狼,以及一只兔子。”
李星遥眼睛睁大了。
她虽没说出口,可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这么多?
黎明被逗笑了,心说,他还没说完呢,这才哪到哪。要不是怕说出来吓到她,他还要继续列举那死在他箭下的一头野猪和一头山驴子呢。
“还好吧。”
他拎起水桶,又说:“打猎是有技巧的,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
“好。”
李星遥应了,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客气一说。
想到这几日时刻萦绕在心上的终南山,她犹豫了一下,问:“黎阿叔,终南山上,是不是有许多树?可有樟树?”
“樟树,自是有的。”
黎明回了一句,又好奇:“怎么,樟树劈成的柴,比旁的柴烧出来的饭要香?”
这话……
李星遥实在哭笑不得,不好把做榨油机的事说出来,她含糊道:“听说终南山上,能看到长安城,我还没去过呢。”
“这事,不难。”
黎明接口,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住了嘴,一边嘀咕着“坏了,我忘了阿婆等着水用呢”,另一边,他提起水桶,快步走了。
“阿遥,你方才在同谁说话?”
赵端午从庖厨里钻了出来,方才,他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有旁人说话的声音。
“是黎阿叔,去前头水井里汲水。”
李星遥隔着马厩回他。
他急了,“什么?黎家阿叔回来了?”
立时也顾不得什么饭不饭的了,干脆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入目,不见黎明的影子,左右看了半天,便狐疑道:“人呢?”
“走了。”
李星遥朝着黎家方向一指,又说:“提着水回去了。”
赵端午当即就想往黎家去。
考虑到饭还在锅里,又考虑到,自己贸然上门,实在太突兀,只得生生住了脚。一跟头又扎进庖厨里,他只想快快把饭做完,之后再找机会,溜去黎家。
不多时,李愿娘和赵光禄也回来了,听闻黎明回来了,二人对视一眼,当即也没心思吃饭了,便找了一个借口,双双往黎家去了。
到黎家的时候,黎家庖厨里,正是炊烟袅袅。
李愿娘轻声唤:“黎家郎君?”
黎阿婆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是她,先是一愣。又看到赵光禄,心中便明白了。
“娘子和郎君,可是为道谢而来?”
李愿娘点头,“听说黎家郎君回来了,我便与我家郎君亲自上门一谢。”
“都说了不必了。”
黎阿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又对着屋子里头唤:“二郎,李娘子和赵郎君来了。”
二郎?
李愿娘和赵光禄对视,只觉,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毕竟这世上,叫二郎的人多的是。可,黎阿婆话音刚落,屋子里头,钻出来一个人。
“二郎?”
李愿娘傻眼了,万万没想到,此二郎,还真是方才她心里想的那个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