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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地(2 / 3)

不,确切的说,不是几株,而是一大片。

“奇怪。”

他有些奇怪,此处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菰。

方才他一直在这里割芦苇,并未见着这片菰。况且这些菰,怎的全部没有结菰米?

病了?

可,不应该啊。

昨日端午才割了菰米穗子回去。若说菰病了,单株几株不抽穗不结菰米,倒也正常。可眼前这些菰,分明像……病得不轻。

一株能传染一大片,同一片沼泽地,所有的菰都应该病了才是。

“这些菰,有点怪。”

他干脆上手,拔了一株。

倒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李星遥盯着那株菰的根部,道:“方才阿耶一直忙着割芦苇,谁成想,芦苇后面,竟然藏着这么大一片菰。只是,这些菰不结菰米。阿耶,你说,它们会不会结嫩芯?”

“这……”

赵光禄答不上来。

阿遥说的有道理,自己一直忙着割芦苇,芦苇又高又密,想来,这些菰被挡在后头,自己方才没注意到吧。

至于这些菰会不会结嫩芯……

“阿耶,我们挖一些,回去种好不好?”

李星遥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好像有些紧张,放在芦苇捆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小拳头。

赵光禄被逗乐了。

连忙开口,道:“好。但,谁来种?”

不等女儿回话,又说:“你指挥着你阿兄,自己不要种。正好啊,也给你阿兄找点事,让他收收心。”

收收心?

李星遥不解,仔细一想,这一个月来,她不出门,赵端午也不出门。想来,每日里待在家中,洗衣做饭,赵端午,已经坐不住了?

打定主意快快把茭白培育出来,就当回报赵端午对她的照顾,她眼巴巴地看着赵光禄拔了几十株“菰”,放在了牛车上。

终于回到了家中,才把车放好,赵光禄就被李愿娘一把扯到了院子外。

“赵光禄,你今日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还好阿遥没事,若是她出个什么岔子,我跟你没完!”

李愿娘仍然心有余悸。

虽然亲眼看到女儿平安回来,可回想过去种种,她依然有些后怕。

“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坐卧不宁,眼皮子一直跳,生怕……”

“你怎的不信我?我不是说了吗,会把她安然无恙带回来。”

“可……”

“昨日端午推着阿遥出去,可有岔子?今日,又可有岔子?”

“昨日……”

李愿娘无话可说。

昨日端午带着阿遥出去,的确没出事。可虽没出事,阿遥的脸却是白的。今日,今日……

“今日是七月初五。”

赵光禄轻轻说了一句,而后:“四年了。愿娘,整整四年了啊。”

李愿娘目光微动。

四年前的七月初五,阿遥昏迷不醒。是李淳风泄了天机,他们举家搬来这里,才将阿遥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整整四年了,阿遥……她不仅忘却前事,还再也没出过门。所有关于外面的风景,关于外面的传言,都由他们回来,说给她听。

“昨日,阿遥很快乐。今日,也很快乐。愿娘啊。”

赵光禄的目光有些寥落,可他心里,是充满希望的。

“阿遥是个内敛的孩子,可昨日,她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我答应你,不会让她出事。以后,我能推着车带她出去走走吗?”

李愿娘不说话。

许久,她叹了一口气,不说应下,也不说不许。却是转了话题,问:“你们挖那些菰回来做什么?”

“种啊。”

赵光禄也不强求,知道她早晚有一日会同意,便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阿遥想试着种一种,看看能不能像蒲草一样,结出嫩芯来。”

“你们。”

李愿娘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晚饭后,赵端午想回外头临时搭的床上睡觉。今日又是捞鱼,又是帮着赵光禄打下手和泥砌墙的,他累得够呛,只想赶紧躺下,睡个好觉。

冷不丁被李愿娘叫住,他有些心虚。

“阿娘。”

别是发现了他,去土门塘捞鱼的时候,“顺路”去马场骑了马,还跟人玩了气毬。

“你眼睛盯着外头做什么?”

李愿娘早知他今日偷了懒,却并不揭破,她道:“阿遥想种菰,菰缺不得水。你陪着她一起,把菰种好。”

“啊?”

赵端午的脸垮了。

种菰,那不得累死?

菰长在沼泽地,自家门前,可没有沼泽地。若是陪着阿遥一起种菰,那不得先挖出个水田来?

挖了水田,不得引水?引完水,不得种下植株?哦,种之前,不得把地先翻一翻?翻地之前,不得先把那虫害杀一杀?

天塌了。

“阿娘。”

他看着李愿娘,想说,就不能让它野蛮生长吗?

菰本来就是野生的,自己种,说不定还种不活呢。

阿遥想看能不能种出和蒲草一样结出嫩芯的菰,这……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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