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姐,我看你不是想赶作业,是失恋了吧!”身旁有路人大步流星地赶路,大嗓门想不注意都难,“跟舅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舅舅,我没有!”
“行,不说了,舅舅还在上班呢,有空聊,仙女,公主,请您写作业。”
徐舟野目不斜视。
倒是助理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瞥。
他看到路人接另外的电话,表情突然有些吃惊,大声问:“什么?女神坐飞机提前回了京市?我现在就在国际机场!”
话音落下,身旁忽地经过一个提着行李箱的女孩子。
她身材高挑纤瘦,戴着口罩,一头大波浪弧度卷翘,温柔地披散在肩头,气质很独特,让人过目难忘。
助理原本只觉得她应该是个漂亮的姑娘,其余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看见眼尾缀着的那颗泪痣,他忍不住多停驻一眼,等反应过来,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
夜晚,突然下起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玻璃中,割裂出水痕。
媒体中心录影棚内,被采访的女孩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中,姿态秀气规矩。
她穿着奶油白的吊带棉麻裙,搭配黑西装外套,披散在肩头的波浪卷发衬得鹅蛋脸愈发精致,表情温柔。
“很感谢粉丝们这么多年对我的关心与支持。”
“至于回国后的行程安排——”
她垂着眸,像是认真思索了下,才一本正经地回复:
“首要任务大概是先睡觉。”
“顺便,再还个债吧。”
这话让女主持人忍俊不禁,接着好奇地问:“书屿是欠了什么债?”
“嗯,欠朋友几顿饭局。”
“还有家人一场见面。”
提到‘家人’,她的表情如常,眼神却不易察觉地黯淡几分。
“原来是这样。”主持人眼含笑意。
“难怪书屿这么有魅力。”
“不止因为才华,说话还很有梗。”
“这短短的一小会儿,我都快被你迷倒了。”
“...”
采访结束,姜书屿感觉有些疲惫,她收拾完东西,和主持人礼貌告别,没怎么停留,拿起伞准备离开。
刚刚飞机落地时的那种窒息和心慌感突然侵袭全身,仿佛命运的某种预告。
姜书屿想赶紧离开。
雨声愈发淅沥,气候潮湿、闷重,她形单影只,被这场窗外雨淋得愈发心绪难平。
走廊的光并不多,有些昏暗,影影绰绰的。
前方忽地多出几道影子。
姜书屿并没有注意,直到那几道身影愈发清晰。
像山顷,压迫感如影随形,沉沉地移动过来,仿佛连空气都猛然降低好些温度。
“徐总,这边请。”
工作人员恭敬的话语流入耳膜,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姓,让姜书屿的身体狠狠滞了下。
男人的轮廓在昏暗中一点一点描摹清晰。
姜书屿下意识地抬眸看去...
‘啪嗒’
表面平静的湖水被倏地投进一颗石头,瞬间掀起阵阵涟漪。
六年未见的面容,就这样突兀地呈现在眼前。
她毫无准备地见到了徐舟野。
姜书屿的心一颤,双手下意识攥紧,指甲硬生生嵌进掌心里,疼痛让情绪暂时恢复宁静。
纵使经过时间打磨,对方的俊脸由青涩蜕变为成熟,可那镌刻在灵魂中的记忆,怎么都无法忘记。
[跟我交往。]
[行啊,真是白疼了。]
[女朋友,你好可爱。]
[最喜欢的人是阿屿]
[别哭,我很心疼。]
[没亲够?]
那些情话历久弥新,是甜蜜的砒霜,也更是折磨她无数个日夜的可怕梦靥。
“…”
对视瞬间,看清对方那双仍旧淡漠、疏离的黑眸,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中,姜书屿反而奇迹般地恢复了镇定。
人在受到刺激时,身体会下意识地做出自我保护机制。
“徐总,借过。”
她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故作冷漠和生疏地擦肩而过。
“等等。”
“姜小姐。”
身旁忽地传来冷淡低沉的男声。
“据说你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
“怎么,如今是特意赶回来还债?”
还债。
他早就知道。
什么话最能攻击她。
那隐含某种情绪的口吻,精准刺入早就溃烂的心脏。
姜书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比刚才更疼。
她忽地想起那些辗转反侧、失眠到需要靠药物维持的夜晚。
同学的议论和谩骂,还有徐舟野曾经漫不经心的那句“只是玩玩而已”。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意外重逢的时刻翻转成不甘。
沉默几十秒。
姜书屿回应,眼底冷得结冰:“是。”
她一字一句:“三个月内,连本带利还。”
-
走出广播局,姜书屿深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