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微乱
温初念是在清晨的日光中醒来的。
睁眼,是一片刺目的白,鼻端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她微偏过头,看到悬挂在头顶的吊瓶,里头的液体已经没了大半。脑袋混混沌沌的,像是蒙了一层雾一般,好半天她都没想起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直到视线触及到了床边另一侧的身影。晨光透过玻璃落在那人身上,将那头柔软蓬松的短发染得金黄。他似乎是倦极了,脸颊埋进臂弯里,睡得很熟,后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大概是怕她醒来了自己发现不了,一只手还搭在她的手腕上。滚烫烫的,和另一只因为输液变得麻凉的手完全不同的感觉。
温初念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了会儿,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终于开始缓慢涌入脑海一一
昨晚走出家门后,她好像在电梯口遇到了归家的谢知珩,只是还没说两句话便因为疼痛栽倒在了他身前,失去了意识。而那之后的记忆,好像始终是带着震荡的。汽车疾驶在什么的马路上,驾驶位上的人嘴巴一直在动着,似乎是在跟她说话,但她听不清,也无法回答;医队顶上的白炽灯光芒冰冷刺眼,她在宽阔的怀抱中晃荡着,很快便被放到了担架车上,身旁的人着急跟医生护士说着什么,同样听不清……最后是在病床上,那人一手扶抱着她,一手拿着垃圾桶,问她还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一幕幕,如同电影片段般,不断在她脑中播放着。在这个清晨,搅得她心潮微乱。
过往那些模模糊糊,始终抓不住,在每次深想前就被迫掐断的念头,在这刻忽然变得明晰起来。
温初念再次垂眸看向那个趴在手边的身影,他的肩膀看起来是那样宽阔,还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谢知珩……
谢知珩……
她在心底偷偷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就觉得心底被什么撞了下,很轻很轻,可漾开的波纹却久久不散。
意识清醒过来后,感官也随之苏醒。温初念觉得很渴,嘴巴很渴,喉咙还有种灼烧感,大概是因为昨晚吐过。身体迫切地需要摄取水分,但水杯放在离她手比较远的地方,要想拿到,势必会惊醒谢知珩。他被她折腾了一宿,肯定累惨了。温初念想让他多睡了会儿,于是只能忍着。忍到口干舌燥,忍到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终是没压抑住,不小心咳了声。床边趴着的人瞬间惊醒,猛地抬起脑袋,对上她的视线时还有些懵。直到温初念嗓音沙哑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才骤然清醒般,坐直身子挪到她跟前,心急地问:“醒了?还难不难受?想吐吗?肚子还痛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温初念忍不住笑了,笑没两声又猛烈地咳起来。谢知珩忙托着她的脊背将人扶起,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口气顺下,沙哑着嗓子说:“谢知珩,我想喝…”“好,喝点儿水好。"谢知珩应着,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才看到放在身侧的水。手一伸,够了过来,“来,慢点儿喝。”温初念就着他送过来的姿势喝了两口,觉得不太顺,干脆从他手中接过杯子,仰头将整杯水都喝下了,喝完才觉得喉咙稍稍好受些。谢知珩顺手将杯子接过去,又问:“还喝吗?”“够了…她轻轻摇了下头,安静下来后才发觉两人现在的姿势属实有些暖昧。她半边的后背都陷在谢知珩身前,就贴着他灼热的胸膛。夏天的布料轻薄,他身上的温度几乎是毫无所隔地传递到她身上。温初念有些不太习惯,往前缩了下。
谢知珩立马松开她,重新坐回旁边的椅子上,只是一双眼睛仍旧跟随着她,神情并未放松,又问了遍:“有没有哪里难受?会不会想吐?肚子还痛吗?要不要去上厕所?”
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他这样坦荡地问自己要不要上厕所,温初念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红着耳廓叫了声他的名字:“谢知珩!”谢知珩愣了两秒,触及到她通红的耳廓时终于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掩唇轻咳了声:“人之常情而己…不用尴尬。要是觉得我在不自在,那我出去一下?”这么说着,他作势就站起身来。
温初念急急扯住他的手腕:“我真不想上…”昨晚都把肚子里的东西清空了,这会儿哪儿会想上厕所。闻言,谢知珩重新坐下。
经过一晚上,他下巴多了些新冒出头的胡渣。温初念没见过这样的他,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谢知珩注意到她的视线,轻扬了下眉:“怎么这么看着我?”温初念指指他的下巴,小声:“长胡子……”谢知珩抬手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确实刺挠挠的。他胡子长得快,一天不剃就会比较明显,不过……他抬眼看向靠在床头的温初念,反问:“不长才奇怪吧?”
“每天都要剃吗?"温初念有些好奇。
“嗯,不剃会很明显,一般早上起床就要剃。"谢知珩说。大清早的,还是在医院,温初念也不太懂话题怎么就跑偏到他几天剃一次胡子上面。抱着被子往后靠了点儿,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要拍戏吗?″
“今晚有场商务直播,请了一天假。”
谢知珩其实有些感激这场直播,要不是因为它,自己昨天就不会请假回来,也不会撞上刚好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