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此事。
徐怀霜轻问:……什么赌?”
彼时徐蓁蓁与徐怀霜不过十一二岁,徐徽音却已是十七八岁的芳龄,那会还没申麟什么事,郑蝉便暗暗替徐徽音相看着盛都城里的贵公子。徐徽音也将将长出少女情思,总爱坐在园子里羞怯怯的笑。一日徐蓁蓁路过见了,便一揽她的臂弯,问:“大姐姐在笑什么呀?脸这样红。”
徐徽音抿着唇收敛了些,往一旁挪了挪,轻声道:“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徐蓁蓁还真朦胧懂一些,闻言将下颌扬得高高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服气,“看不起谁呢?大姐姐不就是要准备着议亲了,才躲在这偷偷笑吗?”一腔直言直语,羞得徐徽音去拧她的鼻尖。徐蓁蓁笑嘻嘻往一旁躲,凑巧瞄着徐怀霜捧着书从另一头过,登时小大人一般拉着徐徽音猫着腰躲。
待徐怀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徐蓁蓁才轻轻与徐徽音咬耳,“大姐姐,你说……四姐姐这样守规矩,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徐徽音匪夷所思望她:“你才这么小,就开始说这些了?”顿了顿,又小声答话:“我觉得,应该是温润如玉、端方守礼的吧。”徐蓁蓁却不这样认为,反剪着手托在脑袋后面,嘀咕道:“大姐姐,我倒不觉得,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子,往后要一起过那么久,如何受得住呢?我觉得像爹爹和母亲这样就挺好,所以四姐姐应当会喜欢一位在各方面都出乎她意料的男子。”
说到此节,徐蓁蓁面上很是得意,望向徐怀霜,“四姐姐,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崔鹿清坐在一旁笑弯了眼,“哟,蓁蓁的嘴还真是灵,要我说,情爱这种东西最是捉摸不透,说不准你四姐姐从前喜欢谦谦公子,是遇到烜赫将军后,碳生生给改了呢?”
“人往往都是随心走的。”
徐怀霜倏听这一桩自己不知道的赌约,暗暗觉得好笑,想到今日要嫁给江修为妻,一时又垂下头,笑意里淌了一丝羞怯。说话间,外头又使人来催妆。
徐徽音领着头,掏出一方锦盒搁在徐怀霜身前,“四妹妹,姐姐替你添妆。”
徐蓁蓁与徐文珂也忙掏出各自的锦盒递过去。连崔鹿清亦是如此,轻轻搁了个小匣子在徐怀霜手中,“这些就不必记在什么嫁妆单子里,权当是咱们给你的贺礼,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你自己留着玩。”
徐怀霜垂眼去瞧,打开一看,竞都是纯金首饰。徐怀霜心头愈发柔软,吩咐妙青妙仪收好,目光扫过众人,抿着唇笑得真诚,“谢谢。”
冯若芝有钱得紧,早些年就替徐怀霜备下了嫁妆,大约是受了那几十担聘礼的刺激,冯若芝暗自较劲,又大手一挥加了一笔。家里的老太太虽固执了些,对家里几个孙子孙女却还算公平,给徐怀霜送了几个庄子,几间宝绣坊的铺面,现银则是换成了银票,压在箱笼最下头。再催过一次妆后,徐之翊迟迟过来了。
他今日利落束着银冠,穿一身酇白色鹤纹圆领袍,眼眉温润,不复从前恣意模样,罕见地有些沉默,良久,才道:“妹妹,哥哥该送你出门了。”徐怀霜点点头,喜娘笑吟吟替她落下绛纱盖头。徐之翊行至她身前,岔开腿弓着身子,“上来,哥哥背。”他虽瘦了些,背起徐怀霜来却还是稳稳当当。往外头去的路,他这些年因贪玩,走过许多回,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宅子。此刻却是垂着眼盯着脚下的青石砖,踩过一块又一块,嘴里嘀咕数着步数,动作慢到仿佛要过去几十年才能走出那扇大门。徐怀霜趴在他的肩背上,倏忆起幼时,他想背她耍,她总是以“于礼不合”来拒绝,歪着脑袋将脸轻轻贴紧兄长,她轻声问:“哥哥,你在数什么?”………我在数送你出门共要多少步。"半响,徐之翊才答话,他的话向来是又多又密的,此刻却格外沉默,渐渐地,他停了脚步,泪水浸湿了衣襟,“我在数,你离开家里,要走几步,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今日要百步,我便拿板子打他百下,今日要千步,我便打他千下。”徐怀霜笑弯了唇,伸手擦拭他悬在下颌的泪,“本来我还有些紧张,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