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岳言明是徐四姑娘猜测女儿应在御林苑,便如实答:“爹爹归家时不是说,今日烜赫将军与徐四姑娘出城是为了助爹爹寻你么?徐四姑娘在城外听见飛头雁的叫声了,也多亏了她,烜赫将军与其副将初入官场,可是不知御林苑养了飛头雁的。”蔡妙翎眨了眨眼,,俄。”
又问:“徐怀霜与烜赫将军当真坠崖了?”谈起此事,蔡霖仍是一阵后怕,鬓发不自觉又湿了几缕,他摸出帕子揩干净汗珠,低声道:“是,爹爹亲眼所见,也是命大。”蔡妙翎闻言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辗转穿过长街,二人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巧的是与徐柏舟迎面撞上。蔡霖打一拱手,“小徐大人,正巧你也来了,便一并面见官家吧。”徐柏舟眼神微闪,暗道蔡霖兴许会将真相尽数说出,不露声色点了点头。三人进了皇城便由内侍引着往偏殿去,内侍低柔着一把嗓说起:“蔡大人,小徐大人,官家正与刑部张大人在偏殿议事呢。”蔡霖稍稍颔首,“臣知道了,劳烦中贵人。”徐柏舟亦附和着。
这时黑漆漆的天里飘着蒙蒙白雾,内侍提过一盏灯笼,蔡霖与徐柏舟的脸各自切割一半隐在蒙蒙天里,另一半却是在明亮下,细了瞧,也有几分说不清的筹算。
一径到了偏殿,整座皇城点起灯,内侍扬眉笑笑,“奴婢就引到这。”言语甫落,内侍旋身轻轻叩了叩偏殿的门,几十息的功夫,沉重的殿门被拉开,天使歪着半张脸细看,又匆匆回禀,总算又来喊:“蔡大人,小徐大人,官家有请。”
恒文帝歌在龙椅上,穿着薄薄一件明黄窄袖圆领袍,因殿中有些凉,身侧摆了个金丝缠纹茶炉,咕噜噜的茶水沸腾滚着,热气腾腾往上冒,也泅润了他两条暗杂灰白的眉毛。
这厢见了蔡妙翎,恒文帝倒是剔起一侧眉,“蔡氏妙翎?”蔡霖与徐柏舟逐一行礼,蔡妙翎因春菟的缘故,也见过恒文帝许多回,因此不急不忙提裙跪下,“见过官家。”
见她全须全尾回来,恒文帝笑一笑,“可有伤着?”“多谢官家关怀,我不曾受伤。“蔡妙翎垂目盯着锂亮的地砖,语气里牵出十分郑重其事来,“我还有一事要禀明官家,官家,因我与严颂、周玉等被绑着,待得醒来才发现那帮山匪将我绑去了御林苑,为及时脱险,我不得已擅自惊动飛头雁,请官家降罪。”
恒文帝用一双略微意外的眼看着她,一时没说话。殿中烁烁闪着烛火,茶炉里的水烟越滚越密,笼罩着恒文帝晦暗不明的脸,蔡霖暗窥着,指尖藏在袖摆下搓一搓,搓走黏湿的汗,心念一转,将话引了弓引。
“官家可还记得年节时,潘大人提及过的那具无头男尸?”灯烛蓦然爆响,徐柏舟心中连带着咯噔一声。恒文帝稍稍俯身,歪着两只手撑在案缘,一副不怒自威之相,“往下说。蔡霖沉默了一会,细细说来,“臣得官家口令出城搜寻小女踪迹,在城外遇上烜赫将军身边那位朱副将,他只言是奉将军之命前来相助,说是更了解那些山匪,又说徐家四姑娘与将军在一处,小女惊动飛头雁求救,被徐四姑娘看破,徐四姑娘此举确实给了小女喘息之机,臣这才省去不少时间,直接往御林苑去,不想刚赶去没多久,见百来号山匪追过……没几时,将后续事宜一并说了。
徐柏舟暗窥恒文帝的脸色,忙轻声接话,“禀官家,李承瑜的案子经由臣手,起因是李承瑜在元县猥.亵.幼.女,因怕被县学抓住把柄,其父李昆故命其前来盛都,李承瑜身死前夜在街上闹,周玉之父周夫子与其同乡,不曾包庇他,导致李承瑜被捕,后李承瑜逃出巡捕屋匆匆出城,死于山匪之手,李昆咽不下这口气,因此怀恨在心,故而才有这桩掳人的案子。”说完徐柏舟刻意静候片刻,暗揣蔡霖是否会揭露江修与四妹妹也牵连其中。毕竟细细检算起来,二人是无论如何都撇不开干系的。等了片刻,未等到蔡霖出声。
蔡霖垂着蓄须的下颌,稍稍转头,淡扫了徐柏舟一眼,两方互相一睇眼,两副不一样的心肠渐渐绕向一处。
来回不过几息的功夫,蔡霖忽然望向蔡妙翎,眨了眨眼。徐柏舟倏然间明白过来。
四妹妹识破蔡妙翎的计谋,尽最大限度缩短了时间,于蔡霖而言,是帮了蔡妙翎。
江修是武将,蔡霖亦上过数次战场,从某些角度来说,总归是暗含欣赏之意的,蔡妙翎曾与四妹妹在严家有过龈龋,这也不过小打小闹,蔡霖是出了名的护短,但也是心胸阔达之人。
虎虎山的峭壁上,四妹妹与江修惊险坠落,蔡霖与他一并寻至山洞,能更锐利精准地发现二人有情。
既如此,不如在此时同时卖徐家与江修一个人情。这厢正恍然,那厢蔡霖便附和起来,渐渐偏移话题,“正是,那李昆存了死志,儿子犯下错事却不好好管教,反将罪责怪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李昆身上练满火药,他机关算尽,若非老天庇佑,官家龙气盘踞在盛都,此刻城外已是满山碎.尸.残肢!”
“好大的胆子!"恒文帝怒拍案起,一双虎目泄露出丝丝怒气,“世上竞还有这般大奸大恶之人!”
蔡妙翎吓一跳,抖着薄肩颤了颤,恒文帝目光落过去,见她如此境遇下仍临危不惧,丝丝怒气尽散,摆了摆手,使她起来。蔡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