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些菜,掀开一看,竞有两个鸡腿,奴婢去问,那膳房的师傅倒又很忙了,奴婢搭不上话,索性就回来了。”
鸡腿静静躺在碗里,瞧着肉质细嫩,徐怀霜被迫嗅见香气,坐在桌旁一时有些哑声。
妙仪:“姑娘,那这鸡腿……您吃么?”
徐怀霜垂下浓密的睫,没说话,沉默夹了一筷素面,冷落了热腾腾的两只鸡腿。
用罢斋膳,妙青妙仪很是识趣地不进屋伺候,徐怀霜也不好再唤二人进来,便自顾简单梳洗,躺在了屋舍的榻上。灯烛被吹熄了,无量园外走动的脚步也逐渐停歇,一切归于宁静。徐怀霜平静望着帐顶,眼神里牵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轻轻眨了眨眼。
她睡不着。
抬头窥一眼守在门外的妙青妙仪,徐怀霜捞过衣裙穿上,点了一盏灯,烛光交映着她秀丽的脸,渐渐映出一丝别的神情。拉开房门,吱呀声陡地惊醒了要打盹的婢女。妙青见她穿戴齐整,忙问:“姑娘这是?”徐怀霜:“我睡不着,去长殿走走,不必跟着我。”妙青:“那怎么行?太太吩咐过奴婢与妙仪,务必时刻跟在姑娘身后!”说不清心里盘着怎样的乱麻,徐怀霜稍叹一口气,道:“长殿有武僧守着,我不会有事的。”
到底怕她们担忧,徐怀霜便补充道:“半个时辰我便回。”如此,妙青妙仪只好强摁下要跟着她一起去的心。但在徐怀霜临走时,妙青急急忙忙掏出一条纱巾覆在了她的脸上。一路沿着长廊出了无量园,徐怀霜凭着记忆行至长殿,一路见着好些个沙弥,她也守礼含笑打过招呼。
时至清夜,稀稀散散的香客逐一下了山,寺内清幽静寂,徐怀霜心中那股杂乱的情绪也渐渐淡下来。
正欲跨槛进殿,蓦然耳侧响起打响指的声音。她凝神去望,阴影处走出一道长影,年轻人身姿挺拔,穿一身乌色圆领袍,长殿里颂起经文,古刹廊下的灯一霎昏黄,浸在禅意里去看他,徐怀霜竞荒谬般忆起四字。
一眼万年。
江修不紧不慢行至她身前,反剪一条胳膊,也不与她搭话,反而旋身进殿,宽广的背影骤然伏低,极具虔诚地跪在了佛像下。徐怀霜眸光闪烁,安静进殿,听着佛僧的诵吟,轻轻跪在了蒲团上,旋即合上了眼。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身侧有了动静,他起身前再拜倒三回,自顾离殿而去。徐怀霜轻轻睁眼,垂睨着膝前不远的法灯与往生牌位,双手合十静息片刻,也离开了长殿。
长廊曲折,徐怀霜安静走在廊下,在一棵玉兰树下再遇江修。他没规没矩倚在树干旁,兜着两条臂膀,见了她便笑一笑,“方才不好与你说话,怎么,睡不着?”
徐怀霜脚步稍一顿,几晌举着灯向他行去,“你不也没睡。”江修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灯,吊了吊眉梢,对她颇有些疏离的语调感到意外。“生气了?"他歪过头来看她,“因为那两个鸡腿?”徐怀霜一噎,没说话。
江修嘀咕道:“信徒吃饱喝好才算幸福,佛祖哪会怪罪?我这不是看你瘦得没几两肉………”
话音未毕,他蓦然歇嘴,环视寺内一圈,笑道:“现在没人了,我带你转转?”
徐怀霜别过脸,淡道:“歪理。”
见她敛着神情,江修忙做低伏小折了腰,“是我错了,那四姑娘能不能赏脸让我带你四处转转?权当赔罪了。”
徐怀霜抿着唇,到底点头应下,江修看了她一会儿,旋即低笑一声,高举手里的灯,引着她往一处走。
路上徐怀霜偷瞄他一眼,没忍住问:“你在此处长大,方才长殿里那些高僧怎么像不认识你?”
江修神情散漫,放软了语调接话:“我十二岁离寺,那时与我相熟的师父都已年迈,明净能圆寂,他们自然也能,过去了十年,除了膳房那个替我作弊的厨子,已没人能认得我。”
徐怀霜小声哦了一声。
梵香索绕,古寺青灯,江修引着徐怀霜拐过曲折长廊,又走了几条清幽小径,最终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下。
将门推开,他扯了半边唇笑,“进去看看。”徐怀霜犹豫片刻,抬脚进院。
六只狸猫正窝在院里打盹,被吵醒了,也只是淡掀眼皮瞅她一眼,又甩一甩尾巴,翻了个身。
徐怀霜张了张嘴,从方才开始便有些杂乱的心神蓦地变了味,牵出了无穷无尽的喜悦,她噙着一抹笑,仰脸去问江修:“它们都在这里?”江修静静收纳她的笑颜,提灯照亮稍显逼仄的小院,“看看,是你幼时偷偷出门见过的那窝猫崽么?”
徐怀霜已高兴得无从计较他是如何得知她的经历,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细细扫量几只狸猫,裙摆飘荡得像华美的蝶翼,她也像只灵动的鸟儿,一霎摆脱了徐四姑娘的影子,说出来的话也叽叽喳喳起来。“这只耳朵上的白毛还在,是它!这只鼻子比别的小猫更红,还有还有,这只眼珠最黄!我先前就说为何总见不着它们,原来都在此处!”她像只莺雀,说一会便看江修一会,脸上的笑意益发深重。没几时,察觉出不对,她又稍敛笑意,扫视几只狸猫,又四处看了看,抿唇问:“为何只有六只?还有两只呢?”
夜里风声有些簌簌之意,她一笑,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