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与徐怀霜素不相识,迟早要换回来。
二来他对女儿家的小玩意不感兴趣。
徐怀霜的书案上摆的书文绉绉的。
徐怀霜的妆台摆的首饰刺眼极了。
徐怀霜是个小古板。
她的屋子是个关古板小鸟的鸟笼。
乍一见得那本《满满记食》,江修觉得有趣,用过晚膳就拿来翻了翻。
翻前他有设想里头会不会是些文绉绉的字句。
未料一翻开,竟是彩墨所绘的图。
各式各样的点心,有盘成粉色小花儿的,有捏成兔子的,总之一些奇形怪状却又还算可爱的点心被她尽数在这册子里画了下来。
末了在角落添一笔:甜度适中,好吃。
又或是:模样可爱,好吃。
她的字迹娟秀,是簪花小楷,江修认得这样的字,笔锋不算凌厉,倒像她本人。
于是江修翻页的动作很是奇怪地轻柔了些。
待得合上册子,盯着封皮上的“满满”二字,江修努起嘴嘀咕,“满满,徐满满?”
这厢正觉着这样的名字有趣,妙青妙仪却将一套寝衣捧在他身前,“姑娘,夜深了,您来了月事不便泡在水里,该擦拭身子歇息了。”
江修原本乐呵扯开的笑一霎收回。
那套雪白寝衣在他眼里逐渐变得诡谲。
想他堂堂虎虎山山寨大当家,威风一世,凭着本事给自己挣了个将军来当。
什么世面没见过?
吊诡的绯色寸寸往耳根爬,江修找救星般去找先前用剪子剪开的布条,旋即恶狠狠盯着两个婢女,“出去!我自己来!”
站在洇洇水雾里,江修仍闭着眼。
尽管双眸已被束缚住,不见一丝光亮。
可有时便是这般。
人有五感。
眼无法视物。
手却能顶替上来。
叩紧冒着热气的湿帕子,指腹却仿若被火灼烧,烫得厉害。
满室静寂,只听一声低语。
似咬牙切齿,又像豁出去了。
“徐怀霜。”
“我上辈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