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的妹子。
江修只在心内揣测,面上却不显。
妙青替他取来斗篷,“老太太早起说要姑娘您教教八姑娘的规矩,八姑娘有些顽劣,您与八姑娘一母所出,想来八姑娘会听您的。”
江修散漫扯一扯唇,无声嗤笑。
那小孩行事嚣张,他这身体的主子那样守规矩,会听就青天白日见鬼了!
“姑娘,这玉佩今日还戴么?”那厢妙仪正挽着帐子,见枕下躺着那枚鱼形玉佩,忙举起朝江修晃一晃。
江修一霎起身,夺过玉佩死死盯着。
不一时竟吭声大笑,惊喜将玉佩往脖子上挂,“戴!日后都只戴这一块!”
天不亡他!
这玉佩他从十二岁那年戴至如今!
虽不晓得这女娘如何也有这块玉佩,且这鱼尾明显与他那块相反,但这便是契机!
是他与她行此荒谬之事的契机!
有此玉佩在手,不愁将来换不回去!
妙仪给他吓一跳,摸摸胸脯朝妙青睇眼,两个婢女都觉着姑娘今晨实在奇怪,又总挑不出哪里有毛病。
最终是妙青几步上前催促,“姑娘,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快到了,您该去了吧?”
江修将自己泡在喜悦的池子里,闻声也没了先前的不耐与烦躁,总算扯出第一丝心平气和的笑,“成。”
既暂且换不回来,那他便替这爱守规矩的女娘尽尽孝,权当过一遭新鲜日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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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规规矩矩束冠,见这位将军只有一根红木簪,徐怀霜勉为其难簪进发间。
昨日那身沾满酒气的衣裳自是不能再穿,拉开柜门,里头总算有几套全新的成衣,以及两套武将的官袍。
徐怀霜细细一思量,便知这些寻常的成衣是这宅子里的下人准备的。
正挑了件酂白云纹圆领袍,门陡地被人敲响。
徐怀霜一霎回头,“谁?”
“还能是谁?你病糊涂了?是我,你洗好了么?宫里来了位天使,说是按规矩你今日得再进宫拜谢官家。”
是那位络腮胡副将的声音。
徐怀霜指尖一顿,稍稍一抿唇,另勾了件银朱色官袍穿着,再三往心里给自己打气,拉开了门。
她挺胸直视这位副将,“晓得了,走吧。”
任玄瞧她规矩着,一眼望见她脑袋顶上束得一丝不苟的发,连额前往左一粒极小的痣都大方露出来,冷不丁哈哈大笑,重重一拍她的臂膀,“大当家的,我当你在里头磨蹭什么,原是学着那女娘模样装扮自己去了!俊!实在是俊!”
“以为昨日街上那些议论你的话你没听进去呢,原来到底是听进去了!”
徐怀霜给他拍得心房震一震,险些露馅,却仍扬起下颌,佯装不耐拧眉,“天使呢?”
天使乃官家近侍,能往这位将军的宅子里来,至少这位将军眼下很得官家喜爱。
徐怀霜抬目环扫这间宅子,廊外不远是垂花门,听得天使在前厅并未走,她便暗暗揣测着往前走,果真见着园子,心内登时又安定不少。
她的祖父曾在工部为官,府里有些书籍记载得明明白白,盛都里的大宅,无论布局又或说是风水,为着都是官员或富户住,大都差不到何处去。
屏着自身感觉行至前厅,甫一见到那位天使,徐怀霜赶忙照着男子的规矩行礼。
天使一双眼笑得不见缝,“烜赫将军,当不得,当不得,昨夜官家还问起您怎么就出宫了呢,正巧官家派此差与奴婢,您就再跟奴婢一道进宫谢恩吧!”
徐怀霜很是想回身去看两位副将。
她从未进过宫,从未得见天颜,尤其这会正是上朝的时辰,说不准她还要见着家人与满朝官员。
家人暂且不提,但比及那些幻想起来过分陌生的身影,她觉着这二位副将没那般聪明,倒是更好应付。
天使一眼望见她的惆怅,牵唇笑笑,“将军,昨夜是为大军接风洗尘的宫宴,今日上朝,您这二位副将可就不能够再进金銮殿了。”
听出他在暗指两位副将品级不够,徐怀霜只得垂头应下。
那厢重重哼了一声。
徐怀霜讶然回身,却是任玄抱臂撇开了脸,朱岳的唇角也瘪了下去。
徐怀霜:“......”
他二人听得懂啊。
天使已转背往外去,不忘驻足摊手邀她前行,“将军,请——”
徐怀霜只得握紧藏在官袍下的手,慢吞吞随天使往外走,未行几步又被唤停,是那位生着鹰勾眼的副将追赶过来,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低声与她道:“嗳,昨夜里你喝多了,它落在院子里,早起那位管事的捡着了,它不是被你宝贝得向来不离身么?进宫带着!”
鱼形的玉佩与她那块几乎一个模子,只鱼尾走向不同,新旧程度不同,她的那枚保存妥当,这枚却连绳都磨出了细碎的绒屑,徐怀霜怔愣下立在原地,一时什么反应都没有。
直至鹰勾眼副将重重咳一声,提醒她天使正看着。
徐怀霜蓦而回神,掩下心内的惊心动魄,将玉佩坠在了腰间。
虽为不同的玉佩,却叫徐怀霜寻着一丝安心。
陌生的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