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鼻下轻嗅。
末了嗅到宿醉的酒气,徐怀霜难能摆出嫌弃的神情。
这位将军昨夜饮过酒,未梳洗就歇息了。
她喜洁净,忍受不了半分。
方才为了糊弄那两位副将走,她顺势应下在热水里泡一泡的提议。
可倘若换不回来,她要一直不梳洗么?
不几时朱岳与任玄各自提了热水来,浴桶临时搁置在架子屏风后,提桶往里头一倒,洇着热气的云雾腾腾往上冒。
好在徐怀霜趁二人打水的间隙寻着了皂团与干净的衣裳。
见一切妥当,忙摆摆手赶二人出去。
可有时就是如此,旧题已解,新题却没脸没臊攀爬过来。
她是位女娘。
而今顶着男人的身体,竟还要亲手洗净这具身体。
立在原地至少半刻,拖沓到云雾逐寸散去,徐怀霜才视死如归去解腰带。
脱去皂靴及袜,见其脚身劲瘦,她不便再瞧,闭紧眼褪下外袍,内里的褂子,总之层层衣物褪尽,男子身体触及屋内的冷气时,徐怀霜最终没忍住打了寒颤。
双眼只盯着浴桶,目光不敢再往下落半寸,徐怀霜赶忙坐进热水里。
四肢百骸舒坦间,徐怀霜固执仰着头,沾了皂团上的沫儿搓揉尽四肢后,羞愤难当抖着手拎起那处,胡乱洗净。
一室洇满湿气,掩紧门窗的半昏暗寝屋里,徐怀霜总算换上干净的衣袍,又洁齿净面,强逼自己端坐在镜前。
徐怀霜一面束冠,一面低声开口,嗓音枯哑至极。
“母亲,父亲,祖母,满满是不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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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对镜瞧了半晌,他已被迫接受此事。
镜中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容貌秀丽,肤色是一年晒不了几回太阳的冷白,眼圆圆,眉稍稍往下垂着,很是温柔,下唇正中一点暗痣。
是这位女娘的长相。
他昨日已然瞧过她,只是不如他用她的眼睛去瞧来得记忆深刻。
江修眨几下眼,镜中的人儿也眨几下。
又过去几晌,他总算扯开唇,笑得野蛮,“行,有点意思,我活了二十二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在我这,就没有完了二字。”
屋外陡地传来蹬蹬几声。
“八姑娘,四姑娘还未梳洗,八姑娘,八姑娘不可闯进去!”先前那位婢女的规劝声音紧随其后。
江修循声望去时,那位八姑娘已闯进他的闺房,指着他的鼻尖忿忿开口:“我要随五姐姐一块进家塾念学!”
见他不吭声,对方又恨恨一跺脚,“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教我规矩!”
出声之人正是徐怀霜胞妹,徐怀霜在家中行四,她行八,是徐家最小的姑娘。
徐意瞳晨起时就听闻老太太叫她在徐怀霜身边学那劳什子规矩,她本就不喜,怎能被其规训?
冲进徐怀霜房里,徐怀霜却不吭声。
徐意瞳渐露鄙夷。
守个屁的规矩!她方才如此失礼,徐怀霜竟还忍得下,这样的规矩要了何用?
努起嘴方要离开,身后那人却是起了身往她这头来。
眨眼的功夫,徐意瞳蓦地被人从后头揪住衣领。
徐意瞳:“!”
江修用劲钳制徐意瞳转身,居高临下睨着她,“你这小屁孩哇啦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抽得你求爷爷告奶奶?”
这具身体虽是那位女娘的,内里却是他野蛮粗鲁的灵魂,话音甫落,他不再吭声,只剔起一侧眉,饶有兴致瞧着手里不断挣扎的小孩。
徐意瞳:“?!”
“姑娘!”妙青妙仪立时赶进来,连连惊呼。
江修一霎松了手。
徐意瞳匪夷所思盯着他,回过神来,倏而眼泪一包,哭嚎一声转背蹬蹬跑了出去。
妙仪诧异极了,连连回首去瞧徐意瞳的背影,不可置信,“姑娘!您将八姑娘气走了?”
江修听着姑娘二字就心生烦躁,他仍穿着那身寝衣,屋子里烧了地龙,他光着脚倒也不觉着冷,便拧紧眉问:“你们进来做什么?”
妙仪给自家姑娘刻薄的言语刺得一怔,忙扭头去瞧妙青。
妙青暗暗朝她摆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再在心内暗犯嘀咕,妙青上前半步,倏柔嗓音,“姑娘,您每日晨起都按时往老太太跟前请安,再不梳洗,就要差了时辰了。”
江修沉沉吐出一口气,暗道就是麻烦,也没再赶人出去,只沉默着。
妙青见势反剪胳膊朝门口招手,几个穿粉褂子的二等婢女忙端盆而入。
江修适才松一些的眉复拧在一处,“要这么多人伺候?”
“东西留下,都出去。”
言语甫落,江修一面卷起袖摆,一面去接婢女捧起的铜盆,孰料刚行进几步,小腹处霎时钝痛不已。
江修轻嘶一声,捂住小腹驻足,抬脸看向妙青。
却说妙青展露我就知道是这般的无奈神情,“姑娘,奴婢提醒过您,您的月事就在这两日,切记不可贪凉。”
“......什么?”江修还在脑内消化妙青这番话,下身一霎有股热流冲出来。
他迟钝指一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