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刚刚那个,只是你家的“老客人’一部分怨气的显化,真身早已与谢家血脉、与那方地脉怨气纠缠百年,成了气候。”
“单靠外力强行打散,不过是徒增其戾气。要想真正了结,让它心甘情愿地“开口’,道出所求,消解执念,才是根本。”
“开口?”谢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恐惧,“它、它还能说话?”
纪辞为他解答道:“怨气凝形,执念化灵。它不仅能“说’,它更渴望有人能“听’。只是百年积怨,戾气深重,寻常手段,连靠近都做不到,更遑论沟通。”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谢玄:“你谢家欠下的血债,背负的因果,终究要由谢家的血脉来承担。解铃还须系铃人。”
谢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承担?怎么承担?难道要他…
“想活命,”纪辞的声音斩钉截铁,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明天日落之前,带着谢家直系所有男丁,跪在祖宅祠堂前。诚心忏悔,引它“开口’。我会在一旁看着。”
她说完,不再看地上狼狈不堪的谢玄,转身,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内。“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防盗门隔绝了外面风雨交加的世界。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谢玄的脸,他呆呆地跪坐在泥泞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门内透出的温暖光晕彻底消失。
纪辞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一“带着谢家直系所有男丁,跪在祠堂前……引它“开口”………”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轻微的声响。忠叔悠悠转醒,挣扎着从积水中坐起,看到谢玄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道:“少爷,少爷您没事吧?纪大师她,她答应了吗?”
谢玄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忠叔浑浊眼睛里真切的担忧,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翌日,黄昏。
残阳如血,整座宅邸笼罩在一片暗红的暮色之中。空气沉闷得没有一丝风,连鸟雀虫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寂静得令人心头发慌。
往日肃穆庄严的祠堂大门紧闭,门前那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上,此刻却跪着黑压压一片人。谢玄跪在最前方。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但脸色依旧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嘴唇紧抿,身体绷得笔直,透着一股强撑的镇定。
在他身后,跪着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有头发花白、满脸不忿的老者,有西装革履、强压着烦躁的中年人,也有几个年轻些的谢家子弟,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安。
他们都是谢家如今还在世的直系男丁。谢玄几乎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威逼利诱,才在日落前将这些人勉强聚拢于此。过程之艰难,让他心力交瘁。
“阿玄!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跪在谢玄侧后方的二叔公谢坤压低声音,苍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恐惧。
“让我们所有人大老远跑来,就跪在这鬼气森森的祠堂门口?你被什么江湖骗子洗了脑不成?”“就是!谢玄,你可是谢家的当家人!做事要讲证据,讲道理!”堂叔谢明远也跟着帮腔,眼神却心虚地瞟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随时会渗出寒气的祠堂大门。
“什么怨灵索命?简直荒谬!我看你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赶紧让这些人散了!”他指的是祠堂周围远远站着、同样神情紧张的保镖和几个谢家的老佣人。
谢玄没有回头,目光盯着那两扇厚重的祠堂大门。纪辞的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响一“引它开口”。怎么引?它真的会出来吗?出来之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恐惧和杂念,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都闭嘴!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诚心忏悔!想想我们谢家祖上,到底做过什么!”
“忏悔?忏悔什么?”一个年轻的谢家子弟忍不住嘟囔,“都什么年代了……”
话音未落!
“吱呀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锈蚀了百年的门轴转动声,极其突兀地、极其缓慢地,从祠堂大门内响起!这声音在死寂的暮色中如同惊雷!
所有跪着的人,包括那些远远站着的保镖佣人,身体都猛地一僵!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无法形容的惊骇,死死盯住了那两扇沉重的木门!
只见那紧闭的祠堂大门,竞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自己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比昨日在雨夜中感受到的更加浓郁、更加冰冷、更加令人作呕的腐朽血腥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猛地从那条缝隙中汹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祠堂前的空地!
跪在最前面的谢玄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瞬间穿透衣物,直刺骨髓!一股深深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他身后的二叔公谢坤身体剧烈一晃,差点瘫软下去,老脸瞬间血色尽褪!
“门、门开了!它、它出来了!”一个年轻的谢家子弟失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那缓缓开启的门缝之后,祠堂内部一片幽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而在那片幽暗的光影交界处,一个穿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