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play
今年新年格外清净，偌大的溪山墅只有赖香珺和钟煜两个人。窗外阳光正好，两人睡到大中午才悠悠转醒。
钟煜去做饭，赖香珺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给姐姐赖芷瑜打了个视频电话。屏幕亮起，谈薇的笑脸也挤了进来。几人说了会儿话，她们都关心她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赖香珺说一切都好。快要挂断时，赖芷瑜看着赖香珺的脸，声音轻轻的：“祝叔叔他…前两天来这边看望过我，你们在一块儿过新年了吗？”祝景山何止是看望她，赖芷瑜术后的后续治疗，都是祝景山一手安排的，他在这边呆的久，有不少人脉。
“我们吗？”
赖香珺摇摇头，低声对姐姐说：“我们也没有什么联系"”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多次冷静下来想想,祝景山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只是事已至此,她好像总是习惯推远一切…这一天，二人回老宅，车库里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豪车，线条冷硬，牌照低调却透着不凡。
钟煜随口问了一句：“谁来了？拜年这么早？”“可能是爷爷的老朋友吧。"赖香珺也没多想。钟老爷子这几年深居简出，能让他亲自接待、把车直接开进内院车库的访客，屈指可数。钟老太太早上被钟琴接走了，赖香珺作为孙媳妇，新沏了壶热茶端进去。本来钟煜说这活儿他来的，是赖香珺坚持，说自己不想在爷爷面前好吃懒做，便小心翼翼端着东西进去。
钟年和祝景山在下棋，两人父子一般的年岁，却算是个忘年交。赖香珺敲门进来的时候，先叫了声"爷爷”，目光落在祝景山身上，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他手里的棋子因女儿的到来而方寸大乱，叫钟年捡了便宜，哈哈一笑，眼神在小友和孙媳妇之间打转，洞穿一切，却并不说话。赖香珺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索性放了茶杯，只乖乖当起空气人。临走时老爷子却多问一嘴：“小珺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赖香珺看了祝景山一眼，摇摇头，“没有，都挺好的。”之后赖香珺便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奶奶书房呆了呆，又出来和钟煜一起看电视，直到他突然来了个工作电话，又回了书房。赖香珺一个人盯着电视，其实不知道要看些什么，冗长的联欢晚会她几乎从没看过，随便摁了摁，现在正播放一档少儿节目。她倒也投入，连祝景山什么时候下来都不知道。动画里的小狗在做一个滑稽的动作，撞进狗妈妈的怀里，蹭着撒娇。她手忙脚乱间一时按了暂停。
赖香珺和祝景山对视，从小到大的礼仪课让她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颠三倒四的，“你…你要走了吗？”
祝景山却并不在意她这些失态，仍旧是温和的笑，还有一种快要灼伤赖香珺的心痛。
她其实自己都不懂要怎么描述那份矛盾的心境。她可以怪谁吗？那祝景山又该怪谁？
她就只是接受吗？那也太不赖香珺了！
她只能怪命运。命运给出一桩桩一件件，令她全然没有思索的余地，命运要她悉数接受且感恩戴德。
是啊，你虽然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可你有一个将你从小富养到大的爸爸，还有一个心里很爱你却被迫表现得不爱你的姐姐。就算你的爸爸不是真正的爸爸，他品行低劣，对你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好，但那有什么关系？
命运又给你送来一个更事业有成、更无可挑剔的爸爸，这次是亲的。似乎在对她说：看，补偿给你了，你该知足了。赖香珺觉得荒谬，没有人问问她，要不要来到这世上，更没有人问，这些她都想不想要。
“嗯，不叨扰了。“他看了眼她身边没有人照应，立刻蹙起了眉，连声音都严肃起来：“钟煜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噢…钟煜他在楼上书房接电话。”
祝景山点头，本想拿着大衣就走。
“…″"赖香珺有点语无伦次，“我..…”看着直愣愣瞧着他的女儿，她在家里穿的薄，完全让人忽视不了她是个孕妇。
祝景山一时愧疚万分，又忍不住叮嘱道：“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他顿了顿，像是怕自己的关心成了负担，退了一步又一步，补充道：“你可以继续叫我祝叔叔″
她却因为这话突然红了眼眶，怕被祝景山看出来，连连转身，幅度偏大的抽动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祝景山于是走上前，有些无措。
这是他知天命之年才寻到的女儿，在此前的二十七年，他都未曾有过她的一丝消息。
他的女儿都要做妈妈了。
他的女儿不喜欢他。
祝景山的事业太过成功，以至于这么两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串联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赖香珺微微仰头，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没事，孕激素就是很.奇怪，我没有不舒服。”
但她的眼泪还是越流越多。
好奇怪。
面前被递来纸巾，祝景山的手指修长，可饶是天资优越，上了年岁，也难免透出些老态。
譬如不够舒展的皮肤，不再清亮的眼睛。
被委屈、心疼和迟来的孺慕之情裹挟，赖香珺突然扑进他怀里，属于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