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空气凝固如铁。
朱元璋那句“科举加试格物”,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文官的脸上。
让这些自诩为天之骄子,以圣贤文章为毕生追求的士大夫,去考怎么炼钢?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
这是在刨他们的根!
翰林院掌院学士宋濂,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写出万言文章,论证“重工轻儒”的危害。但他对炼钢,一窍不通!“怎么?宋学士答不上来?”朱元璋的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那咱再换个简单的。”“如何改良织机,让一天的产布量,翻上十倍?如何修筑河堤,能保黄河百年不决?如何配制火药,能让神机营的火铳,射程再远三百步?”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进了文官集团最虚弱的软肋。
他们会写诗,会作赋,会讲大道理,会搞党争。
但对于这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实际问题,他们,一无所知!
“都哑巴了?”朱元璋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一群连饭都不知道怎么种出来的废物,也配跟咱谈国本?”
“陛下!”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太子朱标,从队列中缓缓走出。
他先是对着朱元璋躬身一礼,随即转身,面向跪在地上的百官。
“诸位大人,父皇之意,并非是要废黜儒学,而是要为我大明,再添一条强国之臂。”
朱标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大人饱读诗书,可知“价值’二字?”
他没有像朱元璋那样用帝威强压,反而开始讲道理。
宋濂抬起头,梗着脖子道:“太子殿下,我等十年寒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无价之功!”“说得好。”朱标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那么,本宫想请问宋学士,您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宋濂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三百石。”
“那您一年,为朝廷带来了多少税收?为国库增加了多少存粮?为军队打造了多少兵器?”朱标追问道。
宋濂顿时语塞。
“诸位大人,本宫并无羞辱之意。”朱标的目光,扫过所有跪着的官员,“本宫只是想让大家明白一个道理。”
“一个国家,就像一个大家庭。治国平天下的文章,是这个家的脸面,很重要。但能让家里人吃饱穿暖的粮食和布匹,能保护这个家不受外人欺负的刀枪,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
他的话,浅显易懂,却直指核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护国皇商陈玄,从武将的队列旁,缓缓踱步而出。
他没有看那些文官,而是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
“陛下,太子殿下。”陈玄先是对着龙椅方向微微躬身,随即转身,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臣以为,光说不练,诸位大人是不会信服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宋濂身上。
“宋学士,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
宋濂皱眉,冷声道:“皇商大人想赌什么?”
“很简单。”陈玄伸出两根手指,“就赌“价值’。”
“我从格物院,挑出十名尚未毕业的学生。你也从翰林院,挑出十名最得意的门生。我们给他们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基础物资,去解决同一个问题。”
“看看最后,谁能为大明,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宋濂身后的年轻官员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精英,人中龙凤,岂会怕一群不通教化的工匠?
“赌注呢?”宋濂沉声问道。
“如果你们赢了,”陈玄的笑容,人畜无害,“我名下所有产业,捐出一半,充入国库。并且,我亲自上奏,请求陛下撤销关于格物院的一切旨意。”
“嘶”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护国皇商一半的产业,那是什么概念?那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大明国库都相形见绌的天文数字!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宋濂也被这巨大的赌注给震住了,他死死盯着陈玄,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心虚。
但他失望了。陈玄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若是你们赢了呢?”宋濂艰难地问道。
陈玄笑了。
那笑容,在宋濂看来,如同魔鬼的低语。
“如果我赢了,”陈玄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也没几个钱。”
“我只要,从今往后,所有文官的俸禄,减半。削减下来的部分,全部注入格物院,作为研发经费。”“并且,所有参与此次赌局的翰林学士,必须亲自前往格物院,给我的学生们,扫三个月的地!”“你!”
宋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让堂堂翰林学士,去给一群工匠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