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从她眼中溢出来,她攥住他的袖摆,将面颊靠上去,“那影太医为何前后言辞不一,说臣妾没有身孕?太后那边陛下怎么说的,臣妾当真被吓懵了…”
“你到现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抽泣声一静。
她眸子圆睁,抬起袖摆贴在面颊上,一副毫不知情之状,随后更凄切哭起来,“陛下……
“不用在朕面前装,没有用。”他声音自上而下,冰冷无比。元朝露摇了摇头,发上的珠钗乱晃,拍打着面颊,泪痕蜿蜒过她瓷白面容,若被雨水打湿的海棠。
一滴泪悬在她精致的下巴,将落未落,最后滑入萧濯的手心。美人连落泪也是美得惊心动魄,可如此一幕,显然未曾打动帝王。萧濯握着她的下巴,道:“朕早知晓你假孕一事,你还想辩解到什么时候?”
元朝露环抱住他的腰身,鸣咽不断,“陆长离却仗着太后,处处敷衍臣妾,将臣妾的脸面踩在脚下,我是皇后,是陛下的妻子,怎么能如此,陛”萧濯沉声道:“别哭了!”
她闻言身子一定,立马仰起脸,不让泪落下,抬手慌忙去擦,可泪越落越多,眼睛里委屈得不得了。
萧濯侧开了视线。
皇后哭得如此梨花带雨,令一旁的仲长君于心不忍,欲言又止,刚想出声,触及皇帝不虞的目光,立马将话压入了喉咙。萧濯道:“你说陆长离不给你脸面,朕早就敲打了陆长离,如今已将他下牢革职。但这是你欺骗朕的理由?”
话音一字字,带着怒意而出。
“不是理由。”元朝露低下面颊,认错态度极好。“可陛下不知道,后来陛下委派卢大哥处理陆润兰的案件,陆家给卢家施压,陷害了我二哥,还收买了卢家,散播风言风语,企图离心我与陛下,臣妾是真的害怕与陛下夫妇失合,所以忧心忡忡去寻陛下,那时食欲不振,月信晚来,真以为自己有孕了,可等齐羽诊脉完却说我未有孕,我看着陛下对这个孩子如止喜欢,想说却不敢,已经晚了……”
“晚吗?朕给过你多少机会,暗示你和朕说实话,你说了吗?元朝露!”元朝露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第一次被他用这样的话语逼问,一时间愣住了。
萧濯扯开她不安分的手,却被她再次攀上来,几次无法挣脱,索性拉她一把从地上起来,那力量太大,元朝露失去重心,就要踉跄倒地,他突然探手,拉她入了怀中。
元朝露双手攥住他衣料,在他怀里哭着仰起头。他扣住她不安分还想环上来的两只手臂,“莫非皇后真以为朕可以容忍至此?”
他结滚动:“朕想说服自己,揭过此事,甚至问皇后的小时候的事,想从皇后长大的过往给皇后找理由,可朕发现,朕说服不了。”元朝露与他对视,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双眸子漆黑,照不进夕阳的光。“所以皇后不用这样哭着给朕看,皇后演得很好,小产丧子之痛,几乎要将朕骗过去。现在哭得又有几分真的悔改?”元朝露咬紧唇瓣强忍呜咽,泪水沾湿了睫毛,汇聚晶莹的几滴泪悬在眼尾。他说得对,她的确毫无悔改,她的处境岌岌可危,如履薄冰,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偏偏她的夫君,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搅动朝堂风云,破坏他的棋局,他怎么能容忍?就算不是假孕一事,以他的敏锐,也早晚会在别的事情上发现她做了手脚,而如今只是假孕一事爆发,或许他落下的惩罚比那些轻得多。她不再哽咽,只是望着面前男人,“你早就知道假孕,可还在我小产时,说初为人父痛失子嗣,在我面前落了泪……”她尾音颤抖,“我那时候当真信了。”
“皇后没有理由借此质问朕,“他话音低沉,目光若一束寒冰,“朕劝说自己,只要你假孕一事不被发现,无人打破目前这个局面,朕可以等你主动认错的那一日,可你始终执迷不悟,而太后这边,查清了前因后果。”“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你偏偏选择欺骗朕的这一条,却丝毫想不到周全做好怎么善后,事情捅到朕的面前,朕如何装作没有发生?”四周安静了下来。
元朝露垂下眸,想要压下抽泣,却抑制不住肩膀瑟瑟发抖。“是我的错。“元朝露抬起指腹擦拭泪珠,胸腔内一股酸涩的情绪上涌,望着面前男人,“可从来没有父母、没有旁人教我该怎么做”这一番几乎真情流露的剖白,她承认,却也有叫他生出怜悯的心来。萧濯目光微动,“朕一一”
“不愿看见你。”
他良久吐出这一句,似乎长松一口气。
元朝露身子颤了一下。
夕阳的暖光从窗外洒进来,带着温暖之意,可皇帝话音冷酷无比一一“接下来的日子,你且去寺庙思过。”
说着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