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面色发烫,当即想要后退,却止住了步子。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元朝露小腹之处蔓延看来,她心上某处倏忽软陷了下去。
“朕怎么未曾听到丝毫动静?"他在她身前仰起头。元朝露望着他发顶的玉冠,道:“哪有这样快,太医说才一月多些,还有脉象未稳之兆。”
话语才落,他站起身来,另一只手轻按她肩膀,“你坐着说。”“这个孩子极其好。贾离说今岁五谷丰登,是祥瑞之兆。”他垂眸,指尖悬在她的腹前,忽而抬手,等褪下了拇指上的玉扳指,方才温柔地覆了上去。
“朕前次去广林苑,便为你猎了白狐,待秋日过了,冬日将至,命他们为你做一件狐裘。”
元朝露挑眉,道:“是之前就为猎的,还是说陛下听闻臣妾有孕方才将它送给臣妾的。”
“自然是之前,皇后可以去问一问。”
他看向她的小腹:“不过你母后发话,父皇岂能厚此薄彼,自然会下场为你也猎一个。”
元朝露听到那"父皇母后"的称呼,神色一顿,指尖很快被他五指包裹上来,笑道:“看来陛下当真是好父皇。”
他看向她的小腹,道:“在你母后肚子里好好待着。”大大
皇后因胎相不稳,与皇帝说了几句话,便在宣德殿先歇下。萧濯与青衡一同往外走,问道:“皇后如今有孕,三餐与从前照旧吗?”随即,他又问了些许细节、何时需要用药,每日几回,服用几味?如此事无巨细的询问,青衡自然得谨慎作答。
宣德殿外,开国公贾离尚未离去。
萧濯道:“怎么还未走?”
贾离诧异道:“陛下令臣在此等候。”
“朕一时忘了,叫你在外等候良久,过几日朝会许你休沐几日。”萧濯道:“不过朕留你,是想与你商量,赏赐的诏书你觉得如何写才好?”贾离道:“是给皇后?”
“不止是她。”
元朝露贵为皇后,如今已贵无可封,这一封诏书更多是给小殿下……贾离眉心一跳:“殿下尚未出生,方才一月有余,陛下便是要封赏,也须等月份再大些。”
萧濯道:“须得这样?”
贾离叹道;“臣家中妻子怀胎,也是过了三月方才对外说,如今皇嗣尚未安稳,陛下也不必着急,待月份长些,好好想想日后如何封赏也不迟。”萧濯沉吟道:“那便叫诏书先写,朕看便免去豫州百姓一年的赋税。”贾离颔首。
尚在皇后腹中的皇嗣,皇帝便以此来施恩,可见当真看重,也是极其欢喜。可……天家当真有亲情吗?
萧濯投来目光:“朕猜到你在想什么,朕刚刚看到她第一眼,也在想那件往事。”
想到……
天子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先帝夺鹿天下之时,与盟军定约,曾将一双儿女送给盟军麾下作为质子,以定对方军心,萧濯极力反对,可那一对妹妹弟弟还是被送到盟友军营之中。先帝歃血为盟,说着绝不违誓。
然最后,也是他所为,使得一双儿女被枭首,悬于城门,全然不顾。天子常年来的梦魇便是于此。
“朕实在多病,自知多疑。”
晚风穿过他袖摆,似乎带着腥味的回忆,“但朕愿意试着来相信她。”她是他的枕边人,却并非朝堂上的政敌。萧濯也想清楚了,那些她私下小动作,只要无伤大雅,他就不必在意。
贾离接话道:“以小殿下施恩,豫州百姓自然感念小殿下。”萧濯道:“昔日阅武场,皇后驯服了天马,朕想令高车再送来一匹马,待朕的皇嗣出生,作为第一份礼物送给他,是公主是皇子都好,你看如何?”贾离迎上天子的笑,道:“子承父志,自然再好不过。”天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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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与臣子在外交谈,而在殿内一一
元朝露自萧濯离去后,独自坐在窗下,她指尖轻轻抚过小腹。“娘娘。"青衡的话语传来,元朝露才回神。元朝露挽住她的手,低声道:“事已至此,还请你为我瞒好这一个月。”青衡点了点头,目光却不免担忧,“可若是陛下知晓…“那就不要让他知晓。“元朝露打断道,缓缓在床榻边坐下,抚上小腹,那里似乎还留着他掌心的余温。
伶仃的烛光落在她的肩膀之上,她五指扣着雕花床沿,指节泛白,深深叹了一口气,连带着眉眼都卸了下去张扬之色,难得浮起一丝倦色。青衡道:“娘娘是觉心头难安?”
元朝露面颊埋进双手中,“我看到他说那些话,露出的神色,就好像心被凌迟刀割了一样,极其难受。”
青衡上前扶住她:“娘娘谋划别事时,步步为营,好比火中取栗,虽大胆却也从无差错,可唯独在陛下身上,却总是过于反复纠结……元朝露从掌心抬起面颊,咬唇道:“他心思太深,太难应付,忽冷忽热,我面对他,总是心乱。”
“不是陛下太过深沉,是娘娘自己。”
这一句话蓦然令元朝露怔住。
青衡声音轻柔:“因为,在意就会叫人心中生出慌乱。”在意就会害怕失去、在意就会担忧而生乱、顾不了一切做出冲动之…元朝露看着烛台上爆开一朵灯花,心也好似那飘忽不定的烛火。她的确在意,在意她复仇贺兰家、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