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没有半点势力的皇后,又能翻出什么波澜?“卢父无能,养出此等劣子,自当将他下廷狱问责。“萧濯笑着道,“皇后来便是这事?若是说完了,…
她被他含笑的眸色看得后背生出一片凉意,好似抵上了一柄薄刃。她以为如此就能打消君王心中对卢家的不满,令自己和他的关系缓和消融,可他未接过她与卢家断绝关系的话,就说明了一点,天子难消心中对她的猜忌。
元朝露不觉卢家的事,能使天子这样。
能让天子隐怒至此的,恐怕另有缘由。
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快速地奔驰涌动,心中一瞬间千回百转,思忖何时何处做错了。
元朝露道:“还有一件事。”
萧濯本让仲长君上前来,见她打断,道:“皇后先说。”元朝露道:“那陛下先说。”
萧濯从仲长君手中接过一封信函递到了元朝露面前,她疑惑接过,其上字迹映入眼帘一一
昨日卢家公子醉酒,竞口出狂语,与友人道,皇后身世有异,并非由卢家收留。
元朝露心脏砰砰在胸膛中跳动,耳根边一片聒噪的宿鸦声,几乎什么都听不清了。
萧濯道:“那卢二公子口出狂言,当时酒后十个八个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他当真该死。”
元朝露握紧了信封,道:“这无稽之谈,他疯了不成?”天子眯了眯眼,“但话却是他亲口所说。”元朝露胸口震住,看向他,“陛下?”
萧濯牵马,淡笑道:“先回宫,皇后在路上想想,回去后怎么和朕解释。”他翻身上马,不再多言。
他身后仲长君看向元朝露,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跟了上去。元朝露身子轻轻地颤抖,他越是含笑,此事越不可能轻易揭过。就越仿佛风雨欲来的前夕。
若只是她做女奴的过往暴露不算什么:她与卢家攀上关系,借机掩饰身份,想让出身更看得过去罢了,以她对这个男人了解,萧濯知晓她是一个怎么栏的人依旧娶她,未必在乎这个。
甚至她去他面前抱住他哭诉,声泪俱下,有半数的把握叫他心心软,最终的结果,最多是他不喜她欺君,略加小惩。
这都不是要紧的,致命的是,此事连根拔起的是她过往的仇敌、入京的目的、和接近天子居心、还有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些动作……只要按图索骥,总能查出。
元朝露脚下虚浮,回到马车边,忽瞧见天子身后这一次游猎队伍中随行的一道身影。
齐羽坐在马上,不动神色颔首,应当是作为医官随行而来。元朝露忽回神,意识到还有一事,未曾告知皇帝。她唤道:“齐太医,过来。”
齐羽跟随上马车,元朝露坐下,捞起袖摆,将手腕送到齐羽面前,立刻问道:“我近来食欲不振,又有嗜睡之症,可是有了身孕?姐姐你帮我看一看。齐羽闻言诧异,忙将手指搭在元朝露的脉搏上探查。元朝露观察着她的神色,袖摆之下的另一只掌心,已是布满细汗。一直以来她都未曾做好要一个子嗣的准备,可若是这个时候能得到一个皇嗣,几乎可以救她于水火。
她见齐羽眉心深蹙,三指反复在她腕间游移,却迟迟不语,再次询问。齐羽终是收手,压低声音:“娘娘只是神思劳顿,心心神不宁,故而才有那些症状,接下来须得好好休息,脉象、脉象却并非有孕之兆。”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元朝露轻声道:“是吗?”
齐羽见她眸光暗淡下去,柔声低低安慰。
片刻后,却见元朝露嘴角勾起:“天不助我,那便只能我自己来。”她扭头道:“还得麻烦齐羽姐姐一事,回宫后,便立即唤青衡来,请她来佐证你的脉象,你放心,你们只需为我隐瞒一月左右便可,那时我会自己想办法看上去小产滑胎。”
“放心,你只是被我胁迫办事。”
齐羽乍听之下,心中大震,知她素来行事大胆,有些不计后果,方要劝阻,却已经晚了一一
元朝露已经捞开了车帘,走出车厢。
她唤了一声,"陛下。”
萧濯回眸,见他似有话要说,策马来她马车前。“刚刚我尚未一事告知陛下,"她目光清亮若水,眼尾一点泅红之色更添楚楚之态,“我来的确是见我的夫君,有一要事想告知。”她的手慢慢放上了小腹,火红的衣袂在晚风中猎猎飞舞。萧濯的目光陡然凝住,漆黑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怔忡,抬起眉眼,不敢置信看向她。
他身后的仲长君,掩不住眼中骤亮的精光。“陛下,臣妾有孕了。”
风将皇后的话音吹向远方,话音落,那道纤瘦的身影一晃,在她倒下前,萧濯上前环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