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欺瞒了他。她通身都是秘密,少时被书香世家收养的过往是编纂的,眼下对天子流露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若是叫面前男子知晓,她给贺兰家当过女奴,日后或许还会有贺兰翊这样一个隐藏的祸害冒出来。
对这些出身豪门世家、眼高于顶的贵族郎君们,能接受吗?天子又能接受吗?
“多谢裴大人当时救我于水火之中,朝露心心中自然感激,"她双目绯红上前,以袖摆掩了掩泫然欲泣的眼睑,却仍旧展露笑容,“如若可以,日后还望与大人能如从前一样相处,但怕是不能了。朝露也当铭记大人的恩情,若是哪一日大人需要臣女相助,臣女必然竭尽所能。”不管如何,至少不能叫裴熙对她生出恨意。“只是我与裴大人到底是没有缘分。”
裴熙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拉她一下靠近,男子的眸光如寂静的海翻涌起了波澜。
他曾经对她说,喜欢她…元朝露见他如此,这才第一次有了实感。裴熙轻声道:“天下钱粮调度、税赋更迭,皆经我手核算推演,我最擅长推演一事,我与陛下相识十数年,见惯陛下冷静自持,从未见陛下身边有何女子,我并不觉得,二小姐对陛下而言,能有所不同。”“二小姐在陛下身边又能得到什么?陛下会如我一样许二小姐正妻之位?”元朝露握紧裴熙的手,“大人。”
裴熙道:“二小姐自己决断,此刻回头,还来得及。”“大人何意?”
裴熙为她将碎发理到耳后,“若是二小姐还愿意嫁给臣,那我自然是要与陛下明说。”
元朝露头皮发麻,如何也想不到,裴熙会说这样的话。天子不是说,裴熙趋利避害,自然会以利为先?
怎么竟要为她,与天子对上吗?
元朝露道:“大人,我实在不愿你为我做如此多的事。”裴熙只是静静看着她,“还是说二小姐不愿嫁给臣?”元朝露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裴熙道了一声,“好,只是我也相信陛下,也当真做不出要强夺臣子未婚妻一事。”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元朝露回首,看着他的身影走下草坡,草叶飒飒摇动。天边的晚霞延伸进地平线的尽头,照着裴熙的背影越走越远。与裴熙相处这么久,从未见过他有过什么情绪波动,可他刚刚那一句话,明显含着怒意,但至此,他还愿意给自己一条退路……裴熙的话语已经极其浅显一一
她给天子当情人吗?天子会用什么身份对待她?元朝露不知晓,也无心去计较。
总归她也藏着许多秘密,也从未真正告诉过天子。元朝露的衣袂在晚风中飘举,融入艳丽的霞光之中。今夜她还有一件要事要做,傍晚出来见裴熙,实在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大大
元朝露在午后时分,差人送了一封密信,送到了贺兰贞面前。此刻,那密信正静静躺在贺兰贞案几之上,“贺兰小姐真的要去见那元朝露?"嬷嬷捧着茶盏上前,看着贺兰贞焦急的神色,“她素来心思不正,诡计多端。”
贺兰贞握着茶盏的手泛白,“那日在丛林之中,我吩咐手下的计划,就是被她听见,她在信上说今夜若我不去赴约,便将贺兰家算计陆润兰一事,告发到太后面前。我怎能不去?”
贺兰贞抬手挑开帐篷,夕阳西斜,赴约的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贺兰贞眼中浮起冷色,道:“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了吗?”嬷嬷上前随她走出,“小姐三思,那贱人已经攀附上裴大人,小姐这么冒然放箭射杀她,若事后裴大人查起来怎么办?”贺兰贞笑道:“她想破坏贺兰家与陆家联姻好事,倘使今日阿兄在,也不会放过她,是她自寻死路。”
“何况,我布置弓箭手在暗中,也并非直接对着她,那样太过明显,我自有计策。”
嬷嬷见贺兰贞眼中划过一丝亮色,忙跟上前去。贺兰贞让嬷嬷留在外面,从猎林一处隐蔽的小径只身进入,残阳照着她的前路,到达丛林深处时,霞光照得极其刺眼。有一道窈窕身影立在葱郁树下,当贺兰贞踏过草叶时,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首来。
贺兰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如今穿得是真不同了。”元朝露道:“还是比不上贺兰小姐。”
贺兰贞听她与自己相比,轻轻嗤笑:“不过你也当真大胆,约我在这里见面。你可知晓这里是陛下野兽金猊的休息场所?附近更常有其他凶猛野兽出没,万一它们冒出来,伤了你我怎么办?”
元朝露道:“能约贺兰小姐见面的地方,必然得僻静,唯有此处少有人烟,不会叫别人撞见贺兰家的谋划,不是吗?”贺兰贞笑意落下,慢慢走上前去:“说吧,你唤我来,想讨要什么好处?”元朝露笑道:“你兄长贺兰翊何时入京?”“你问这个做甚?”
“先回答我,贺兰翊何时会入京?”
贺兰贞了然,罗裙曳地绕着元朝露,道:“朝露,你还是这么害怕我兄长?不过你的婚事再快,也快不过兄长入京的日子,我早在信中告知了他,这段时日,你是如何先后与燕王、裴熙有了首尾。”“你是我贺兰家的女奴,能得我兄长几分喜欢,是你的荣幸,在外人眼中,你就是我兄长的女人。你过往这般,还妄图嫁入王孙世家?”“前线战事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