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的世家,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只手遮天。
父母的旧恨、阿姊的新仇,竞然是殊途同归,指向陆家。齐羽站起身来,握住元朝露的手,“倒是今日,我为那贺兰公子上药,陆长离也在,知晓我师从那一位鼎鼎有名的名医,便打探了我一些往事,惊得我出一身冷汗,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你阿姊与陆长离的恩怨,可否与我细说?荷衣告诉我的,便只有陆长离陆润兰二人负了阿璧,毁她名声还有烧毁……师母留下的药田。“齐羽提到此处,便咬牙切齿。
元朝露凝视齐羽的:“齐姐姐当真想知道?”“自然。”
“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姐姐听罢,怕是会愤怒至极。”在开口前,元朝露走到帐篷之外,仔细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拉着齐羽回到帐内。
这些话,是荷衣在离开洛阳之前,一字一句告诉她的。阿姊在江南时师从名师,及笄后继承了师母留下的药田,日子一直平静,直到一年前,官府要开漕运的消息传来,几次来征她的药田。齐羽道:“年初你阿姊给我寄来的信上,就说了这事,那一处药田占地广袤,依山傍水,乃是得天独厚的宝地,是师母毕生心血所系。她在信中为此事忧心忡忡,始终不肯让步。”
元朝露道:“是,阿姊一直不曾松口,可不久之后,阿姊结识了一位同样行医的女子,名唤兰小姐。”
“陆润兰?”
元朝露继续讲下去:“兰小姐声称与和兄长一同从京城来江南,亦然钻研医术,与阿姊相处下来,志趣相投,很快结为好友,知晓阿姊是当地名医,便想一观师母留下的秘籍医册。”
齐羽道:“是师门秘籍,阿璧断然不会外借。”“起初阿姊确实婉拒了,兰小姐也未曾为难。可就在那之后“元朝露缓缓开口,“阿姊为一妇人接生时竞酿成一尸两命的惨剧。”元昭璧行医多年,接生无数,从未有过差池。那妇人也是胎相平稳,谁想临盆之时,身上突然浮现黄斑,出血不止而亡,经查竟是元昭璧所用的银针,不知何时沾上了不干净的腐水。
官府当即以庸医杀人之罪将她收押。
元朝露道:“行医之人除却行医救世之外,最为在意的是什么?”齐羽道:“为医的名声。”
元昭璧自此经养多年的名医名声彻底崩塌,下了牢狱,却无法为自己辩白。而危难之时,那位兰小姐出面,让兄长为她周旋,他虽自称官职卑微,却承诺定会为元昭璧洗清冤屈。
在兰小姐兄长的周旋下,元昭璧虽未洗脱污名,却得以暂离牢狱之灾,见兰小姐兄妹为她四处奔走,心中感激不尽。兰小姐的兄长温雅,待她极为体贴,元昭璧必也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相处之后与之成婚,亦将师母流传下的医籍,好心交付给兰小姐看……可就是不久之后,她的丈夫收到了一封信,令他即刻前往京城。“那一夜,阿姊的药田突然燃起冲天大火。"说到此处,元朝露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元昭璧跌跌撞撞看着冲天的大火,苦心经营多年药田,已化作一片焦土。所有基业都被强夺去,对方决绝北上,不留一丝音讯。元昭璧与荷衣想要告官,可江南那些官员都不肯帮忙。
待元昭壁回到京城,又畏惧强权,不敢轻举妄动,得知元朝露还活着的线索,便立刻强撑着病体来寻自己。
元朝露记得,在河西之时,她问阿姊有何未了的遗憾。阿姊心口起伏良久,眼中滑下眼泪,却终是没有说出口一句她与陆家的事。她只拉着自己的手,道了一句“望妹妹顺遂,富贵百年。”“砰"的一声,齐羽将手上的药箱猛地砸在地上,面容怒红,握住元朝露的手:“当真如此?那陆氏兄妹二人便这样欺负阿璧!”元朝露双臂被她攥得生疼,轻轻点了点头,微哽道:“陆长离在江南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等她以元氏小姐的身份回京之后,陆长离暗中命令元家下毒,这是第二次妄图杀她。”
她俯身为齐羽拾起散落的物件,一一递还。齐羽道:“阿璧性格最为乖顺,师母便是不放心她似我们一样出门闯荡,才将她留在身边,最终将药田交付给她。"齐羽眼中落下泪来。齐羽忽而转身去翻药箱,取出一瓷瓶,布满血丝的双瞳盯着她,“我自幼与他一同长大,你放心,定会帮你除去陆长离。这是一瓶毒药。”元朝露见她要往外走,连忙扣住她的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齐姐姐怎比我还要冲动?”
“可……”
“阿姊必希望师姐你好好的,我为阿姊寻了解药,阿姊便有回来的一日,我们徐徐图之,不急。“元朝露从后抱住她。齐羽忍着将怒意压下,见元朝露唇角轻轻翘起,幽暗灯火下,那眸子若烧着一团火,照到齐羽的心里去。
“我相信报应来得极其快。“元朝露笑道。“陆润兰当初为了那医书秘籍接近我阿姊,又与他阿兄上演一出戏码,博取我阿姊的同情,可如今谁能想到,不过短短数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齐羽不解:“何意?”
元朝露附耳将贺兰家暗中谋划告诉她。
昨日她的确担忧,贺兰家与陆家两家联姻,势力壮大,日后非她可对付。但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
这两家结盟建立在谎言之上,未必多坚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