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暴露
风雨如晦,天地苍茫。
草场边缘的一间屋舍中,暴雨被隔绝在外。萧濯入内后,俯身将怀中人置于榻上,忽觉腕间一紧。元朝露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好疼,公子等会再去唤军医,我有话与你说。”
萧濯低下头,看到她浑身湿透,原本的发辫早已散乱,湿漉漉的青丝黏在雪腮之上,衣袍上水珠浸透身下床单,晕开一片深色。他不动声色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让她先松开手,一阵温热气息已经拂来。她将脸贴了上来,吐息拂过他颈侧,“不必唤军医,他们治不好的。”萧濯错开面颊:“你又未曾见过军医,怎知治不好。”“因为是心病。"她眼睫轻颤,指尖攥紧他的衣襟,“便是因为那金猊,方才猎豹跑出,我现在还在心口发颤,需要公子陪同在身边。”话音未落,她倾身向前,整个人都偎进他胸膛之里。女儿家生得高挑,被暴雨浸透后,更是将窈窕身段都勾勒出来,每一寸起伏都清晰可感,贴着男子劲瘦有力的腰身。
有些东西那样鲜活,萧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早知她大胆,即便刻意避让数日,以此告诫她,她仍是这样肆无忌惮。萧濯眼色微冷,不知到底自己哪一步做错了,给了她男女之间情愫的暗示,竞然让她一步步至此。
她到底知不知晓自己是何身份?
“公子养的猎豹,总在禅院附近出没,令我心心神难安,夜里更是梦魇缠身,常常梦到它扑来的影子。”
萧濯道:“回去后,我会让金猊避开你的住处。”她忽然仰起脸,鬓边发丝擦过他喉结,“当真?多谢公子,公子觉得我今日表现可好?”
“你御马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萧濯声音低沉,“何必在意我的看法。”她眸光清亮,缓缓贴近:“我自然也想在人前出风头,让人知晓我的厉害。可也是为了”
那双眼瞳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面颊,一个轻轻的"你”字,呵在他唇畔。“所以,公子不要再生我的气了。"语音撒娇意味明显。“我特意让裴大人在陛下面前提及,是公子举荐的我,也是因为在天马上想到公子,才能坚持下来的。”
她将面颊轻轻搁在他掌心中,像小兽蹭了一下,眼尾微微上挑看来。在此之地,床帏内外,孤男寡女,如此饱含蓄意勾引的动作,暗示明显。偏偏她目光无辜,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萧濯视作未察她眼中灼热的视线,只将话说完,语调平静:“陛下已将天马赐予你,对你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若还有其他想要的,尽管开口。”“当真可以吗?"她抿了抿唇,“我想要多一点赏钱。”萧濯静默片刻:“还有吗?”
“还可以吗?若是有一座府邸,搬出来自己住,再好不过,不用在寄人篱下,受人白眼。”
萧濯听到这话,神色微缓:“便只有这些。”“陛下当真什么都会赏我么?"元朝露缓缓跪坐起身,手轻按在床沿,向前倾身。
“如若我说,我想要……"公子陪我。
红唇轻启,字眼在唇齿间辗转,呼之欲出。萧濯终是在她开口前,从她手中抽出手,微微一笑:“军医晚些时候来见你。”
话音才落,她蹙眉连连道"疼",五指攥紧他的衣角不放,胸口急促起伏,“公子答应过的,若我驯服天马,你便不再避而不见。”萧濯道:“是这样,我才来见你。”
说话间,一枚项链自她脖颈之间滑出,形状奇特,仿若动物躯骨做成。萧濯视线在上面停留半响,道:“今日驯服天马时,你用的是何法子让它听话?”
元朝露怔忡间,檐外雨声中忽响起一道渐近的脚步声。屋内二人齐齐朝外看去,萧濯沉声道:“在屋里等着,莫要出来。”暴雨在天地之间席卷,哗啦啦顺着屋瓦打在屋前泥地上,溅起水珠飞溅。萧洛之浑身湿透,立在廊下,就见前方屋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屋中走出,天子转眸,朝他的方向看来。
“皇……”问安的尚未出口,天子已以目光示意他到前边说话。二人行至屋舍外檐角处,窄檐遮不住风雨,二人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皇兄,"萧洛之气息未平,“那姑娘可好?”萧濯抬眸看来,雨水顺着眉骨滑下,浸得那双凤眼愈发清冷。他敏锐察觉到了,天子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自那个念头在心头扎了根,萧洛之便如坐针毡,回过神来,已冒雨行至此处。
“皇兄放心,天马已经收进笼中,臣弟忧心心皇兄安危,这才冒昧前来。”他笑道:“对了,那姑娘如何了,我来时,听营中都在传她驯服天马的英姿,臣弟也想见识一番。”
天子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萧洛之心头咚咚跳了起来。“你为那位周姑娘而来?”
那点心心思在帝王凝视下无所遁形,萧洛之闭了闭眼,喉结微滚终是道:“臣弟多日前在天珍阁遇到一女子,也是姓周,方才远观其背影颇为相似,敢问皇兄,那女郎可是叫周阿雎?”
天地间好像只余下了暴雨雷鸣之声,在他的话音落地后,四周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燕王,你不该来此。”
暴雨拍打在脸,这一句话如冰锥入耳,他猝然回神,意识到犯了何等荒唐之谬错。
窥探天子之私,实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