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那盘菜也扣他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恼羞成怒,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待冷静下来,她才开了口:“二公子莫要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若是让陛下知道你暗中辅弼三皇子,不惜代价诛杀无辜,不单是你,怕是整个凉王府都会跟着一起陷入深渊。”
哪想到裴戬听到这句话只是毫不在意地向后靠了靠,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意味深长道:“那我们不就可以一起死了?”
江晏禾陡然睁大了眼睛。
疯子!疯子!
她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此刻才意识到,她其实丝毫不了解这个二公子。
裴容暗中投入五皇子阵营是为了凉王府不被新主猜忌挂恨,那裴戬呢?为何要帮助一个绝不可能容忍凉王府一直存在下去的三皇子?
他对整个凉王府都心怀防备,所做之事也丝毫不惧怕以葬送整个王府为代价,若他本就意欲如此呢?
那一瞬间,江晏禾心头转过了无数个猜测。
若他与裴容只是各自为主,她虽深入局中也愿意顺其自然各安天命。可若是裴戬本身就对凉王府有恨呢?若他目的就是让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呢?
那她今日之举岂不是做了他翻云覆雨的帮凶?
见江晏禾面色惊恐,裴戬垂下眼,复而抬头,朝她笑了笑:“嫂嫂莫怕,我只是在开玩笑。”
江晏禾内心要抓狂,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不肯再相信了。
裴戬抚着胸口,艰难地从靠垫上起身,身姿坐正了一些,江晏禾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脚步向后退开几分,裴戬余光瞥见,不由得一笑。
随后,他朝她招了招手。
江晏禾自是迟疑,不肯过去。
裴戬道:“过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分不容置疑,隐有威严之势,叫人不敢不从。
江晏禾如临深渊,不知他恢复了多少,自己又能不能逃得出去,静默片刻,她垂头走过来,到他身前站定。
裴戬道:“伸手。”
江晏禾愣了一下,慢半拍地伸出手,就当她疑惑时,掌心落下一抹温凉,她定睛一看,裴戬在她掌心中放了一颗珠子。
那珠子通体莹白,若鸽子蛋大小,内室昏暗,珠身却发出淡淡荧光,宛若月华。
江晏禾识得此物,是极为罕见的随珠,连外祖母都只有一颗,被她宝贝地收在妆奁里,轻易不肯拿出来见人。
江晏禾求过许多次,外祖母都不给她看,后来,她将这件事告诉了一个与她关系很好的哥哥,不出一天,那人不知从哪寻来一颗随珠,递到她眼前。
跟眼前这个有些不同,这个更大。
江晏禾心头疑惑,不知裴戬是何用意。
裴戬道:“当做你救了我的谢礼。”
随珠有多名贵难寻,江晏禾心里清楚,当即便要拒绝,裴戬又道:“嫂嫂刚刚被我吓到了,这谢礼也当做歉礼。”
被他三番四次的捉弄,如今的江晏禾听他说每一个字都要仔细分辨,手中的随珠沉甸甸的,她收也不是还也不是,正要推脱时,忽听门外传来瑶环的声音。
“大公子!”
江晏禾面色微变,此时也才午时,他刚下朝不久,怎么就过来了?
来不及解释,江晏禾把裴戬往床里一推。
这一推用了十分的力,推得裴戬面色一白,喉咙中立马涌出血色,料定她出手夹杂了几分私怨,他竟笑出声来,江晏禾拉上帷帐,“嘘”了一声,叮嘱他道:“千万别出声!”
说罢,她急忙走出去,到了外间,正好与未脱官服的裴容撞见。
瑜珥瑶环跟在身后,朝她使了使眼色,提醒她情势不对。
裴容黑沉着脸,绕过她便往里走,江晏禾身形一顿,看他气势冲冲,心如鹿撞般白了脸,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她还没见过他表情如此严肃过。
“夫君,你怎么——”
江晏禾追上去,见裴容直冲床帏,眼前一黑,她上前要阻拦,却被裴容一把抓住手腕,拉到跟前,脸上薄怒非常:“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我……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裴容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示于她眼前:“这是从澄心苑附近发现的,就掉落在窗子后面。昨夜你房中有人,是不是?”
江晏禾看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裴戬的鬼面具!
她收拾了血迹,却将这个忘了。
裴容一把将她推开,伸手便要挑起青帐,江晏禾撞到柜子上,肩膀吃痛,却无暇顾及。
眼见着他要挑起帐帘,她心如死灰,这次没有再阻拦,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宣判。
可是良久,她没听到任何声音。
睁开眼,她就看到裴容维持着撩开帷帐的动作,却是一脸困惑地看着床上,上面除了一床被子,一个枕头,剩下什么都没有。
裴戬已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