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内,温度骤降至冰点。
空气凝滞,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变得艰涩。明妩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话,怎么能说?!
尤其是在她清晰地感受到,紧贴着她的男人身体骤然绷紧,某种危险的变化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时。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很好。”
陆渊这两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翻身覆压下来。
带着山雨欲来的狂暴气息,将她彻底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我说错”
明妩话还未说完,已被男人的唇舌堵回去了。门外,徐明第三次抬头,望了望已升得老高的日头,心中纳罕不已。这个时辰了,相爷怎地还未起身?
往常天未亮透就该去上朝了,今日可是有大朝会的。徐明犹豫片刻,正欲抬手叩门。
听得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相爷咬牙切齿的声音。“说,我技术好,还是烂?”
徐明:"???”
他举在半空的手猛地顿住,眼睛倏地瞪圆。随后,他恍然大悟。
难怪近来夫人对相爷总是冷冷淡淡,爱答不理。原来,竞是
相爷在闺帷之事上力有不逮,被夫人嫌弃了?!徐明顿时觉得脚下发烫。
蹑手蹑脚地后退了几步,恨不能把刚才听到的话从耳朵里抠出去。这事……这事可太大了!
明妩再次醒来,是被腹中的饥饿感唤醒的。阳光已变得明亮,透过窗棂投射进来,落在绯红色的纱帐上,氤氲起一层薄薄的红霞。
“醒了?”
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床边响起。
明妩心中一惊,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后怕猛地睁开眼。男人已卷起一侧的纱帐,衣冠楚楚地站在床边。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身姿挺拔。
明亮的阳光勾勒着他的轮廓,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此刻他眉眼舒展,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与平日判若两人。
陌生得让明妩…不安。
“怎么这般傻傻地看着我?快些起来,不饿么?”他的目光扫过她略显疲惫的脸庞,顿了顿,语气促狭。“还是…夫人要为夫亲自来给你穿衣?”
说着,他竟真的伸出手,作势要去掀她的被子。“不要!”
明妩慌忙裹紧被子往床里缩。
“好了,不逗你了。”
他直起身,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对着外间扬声道。“春楠,进来伺候夫人更衣。”
半盏茶后,明妩穿戴整齐,坐在膳厅,对着桌上几碟清粥小菜,默默拿起筷子。
又没有肉。
被折腾了这么久,明妩腹内早已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她顾不得许多,也顾不得对面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小口地吃了起来。“慢些吃,仔细别呛着了。”
明妩动作一顿,狐疑地抬眼看向他。
这男人……莫不是被人调包了?
还是魇着了?
不然,怎么跟平常不一样。还变得这么,啰嗉。明妩埋头吃完,丫鬟们迅速撤下碗碟,奉上清茶。她捧起茶盏,小口啜饮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陆渊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终于忍不住开口,逐客。
“相爷不忙么?"她刻意加重了“忙"字。陆渊嘴角噙着笑,像一只餍足的雄狮,神情慵懒地往后靠进宽大的紫檀木椅背里。
一手随意地搭在雕花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不忙。”
既然赶不走他,那她自己走。明妩放下茶盏,刚欲起身告退。却见陆渊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份物事,轻轻搁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那是一份大红的烫金请帖,封面上印着繁复华丽的牡丹祥云纹样,透着一股子皇家特有的矜贵气派。
“太妃寿辰的请帖。”
明妩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他这是…?”
明妩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陆渊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了勾。“后日,你随我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