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个夜晚。
母亲突发恶疾,危在旦夕。父兄又都不在,仆人们也不知所踪。
她去请大夫。
路上遇到一群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他们一个个狞笑着围上来。就在她以为在劫难逃时。
他如天神下凡从天而降。
三两下就将那些贼人打倒在地。他当时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后,一件玄色披风当头罩下。
待她再抬头,他已不见了踪影。
只余下满地的贼人尸首。
她偷偷瞒着所有人打探他的消息。后来,父亲用三十万贯买了一个开国男的爵位,他们一家搬来临安。
她终于在一家宴会上见到他。
也知晓了他的身份。
——当朝丞相陆渊。
那一刻,她知晓了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将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秘心事藏到了心底最深处。
她去找他,本只是想谢一句当年的救命之恩,然后再无瓜葛。
却没想……
“夫人,相爷在车上等您。”
侍卫的话打断了明妩的思绪,她敛了敛神,提起裙摆,踏上马车。
车厢内光线暗沉,陆渊端坐在厢壁一侧,
抬眼就见到陆渊端坐在厢壁一侧,双眸微阖。玄色大氅裹着他周身,像尊浸在寒潭里的墨玉雕像。
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夫君。”
明妩甜甜笑着贴近。
她本就生得娇媚,这一笑更是美不胜收。暗沉的车厢内,似乎因为她,突然变得亮堂了起来。
陆渊轻抬眼皮,视线在明妩脸上凝滞了一瞬,又缓缓移开。
"坐对面,否则下去。"
车壁上镶嵌的明珠泛着微光,照亮了他半边侧脸。光线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轮廓,在脸上投下一道明暗分界线,将另半边脸隐在阴影之中。
疏离清冷。
明妩面上的笑容僵住,整个人如被泼了一盆冰水,呆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坐在了对面车登上。
动作迟缓滞怠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马车动起来了。
靛蓝色的车窗帘子轻轻晃荡,漏进来的细碎的月光,撒在暗沉的车厢里,像是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借着光线的昏暗,明妩微仰着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高大男人。
放在腿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夫君,我……”
错了。
明妩吸了吸鼻子,扬起一个笑脸,伸出手想要去碰他。只是指尖在将要触到他的手背时。
陆渊倏地睁开眼。
明妩就这样猝不及防撞入一双黑沉如深潭的眸子。那一瞬间,她有一种黑沉的海水淹没的窒息感。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陆渊缓慢地道:"明氏,是否忘记了本相在新婚夜说过的话。"
如一盆冰冷的水,浇在了明妩头上。
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灼人的暑气蒸腾着整座临安城。
明妩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金线凤尾裙层层叠叠压在膝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新房内安静得可怕。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风卷着暑夏的热浪灌进来,将盖头掀起一角。她如木桩子般立着的婆子丫鬟,都谦卑地低下腰背。
是他来了。
心猛地一下提起来。
"都退下。"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进来,一步步像是踩在明妩的心脏上。
明明房间的人少了,屋子却变得更为逼仄,压抑。
空气紧绷得像是一把被拉满的弓。
她能清晰听见那人走动间,衣摆摩擦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明妩低下头,透过红盖头下方的视野,见到一双玄色绣着金丝图纹的官靴站立在她面前。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头皮发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邦!邦!邦!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更鼓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息,视线离开了。
官靴转了一个方向,往外走去。
新婚夜他连盖头都不揭,就要离开么?
明妩慌张地站起来,伸手拉住他的袖袍一角。布料上冰凉的触觉,冷得她浑身一颤。
“相爷。”
陆渊停下脚步,乌沉的眸子滑过那捏着他紫色袖袍的白嫩手指,视线凝滞了一瞬。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肖想不该想的。”
……
明妩睁开眼,看着暗沉的帐顶。恍惚了好一会才记起,这是她居住的离院。
她不是与他在马车上么?
明妩急急地坐起来:“春楠。”出口才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
话音刚落,帷帐已被拉开,烛光“刷”地倾进来。帐内也亮堂了起来,可以看清外侧仍是昨日的模样。
他,昨夜没有歇在这。
“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是相爷送夫人回来的。夫人,您受凉了。太医来瞧过了,说您身子就劳累奔波,再加上情绪大喜大悲,就晕厥过去了。”
“我晕厥了?”明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