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虞笙刚刚勉强拼凑起来的镇定。
虞笙和Erik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大步走来,目标明确地直奔虞笙。
虞笙认识这人!他是陆氏集团一个重要的下游供应商负责人。五年前,陆邢周带她出席过几次有这位李总在场的饭局!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认得她,而且认得清清楚楚!
李总径直走到虞笙面前,几乎无视了旁边Erik审视的目光,热情地对虞笙笑道:“陆太太风采更胜当年啊!”
完了!
虞笙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她甚至能感觉到Erik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那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深的质疑,几乎要将她灼穿!
在Erik紧锁的眉头和即将脱口质问的目光下,虞笙的脑子飞速运转,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等了,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她猛地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身体配合着微微一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抱歉,Erik,”她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颤抖:“我…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可能是刚才演出消耗太大,酒也有点上头…失陪一下,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不等Erik做出反应,虞笙便拎着裙摆,仓惶地转身。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Erik心中的疑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Clara…陆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会厅的侧翼是一个连接空中花园的玻璃露台,眼看再一个转弯就能彻底脱离这令人窒息的浮华牢笼,虞笙攥紧裙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低沉、如同从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嗓音,在她身后不过几步之遥突然响起——
“五年不见,你的琴声进步了不少,Clara。”
虞笙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仿佛被那声音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
京市深冬的寒意,透过露台,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刺入了她的骨髓。
那低沉冰冷的嗓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冰棱,精准地扎进她记忆最深处,撕开尘封五年的噩梦。
时间,在她整个人僵住的几秒钟里,被拉得无比漫长。
她整个人僵住,连回头的勇气都消失殆尽,耳中只剩下那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脚步声。
虞笙几乎动用了全身的意志力,一寸、一寸,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水晶灯下,他身姿挺拔,浮华光晕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只见他嘴角扬着一丝极淡的、仿佛社交礼仪般的笑意,可那双望过来的眼睛,却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过来。
虞笙突然想起演出谢幕时从观众席头来的那一记让她后脊发凉的视线。
原来那不是过度紧张的神经跟她开的玩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有人走过来:“陆总,我就知道今天一定能在这里见到你。”一个带着讨好笑意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当年我在国外错过了您和虞小姐的婚礼,今天我自罚三杯。”
‘婚礼’二字,不仅像生锈的钝刀片开虞笙心底最深的伤口,也让陆邢周眼底的眸光瞬间翻涌成灾。
然而,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他快速锁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下,只余一片令人胆寒的平静。
就在虞笙嘴唇微张,下意识想要否认的刹那,她的手被猛地捉住!
他的手还和当年一样,从指腹到掌心都是那么温热,不同的是,那握着她的力度,恨不得要将她的手折断。
剧痛从腕骨瞬间炸开,沿着手臂直冲头顶。
虞笙被迫抬头望向他。
他脸上依然挂着从容不迫的笑痕,但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王总客气了。” 虽是回应对方的话,可陆邢周的目光却始终定在虞笙惨白的脸上,那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像是在无声警告她闭嘴。
虞笙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所有的辩解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那位王总见陆邢周似乎没有深谈旧事的意思,又见虞笙脸色惨白、神情恍惚,识趣地自罚了一杯后便离开了。
就在虞笙想挣开他手的束缚时,温热的呼吸突然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Clara?还是该叫你……”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带着冰冷的玩味:“虞笙?”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虞笙心上,她猛地后退一步,抽回手的同时也与他拉开了距离。
“陆先生,请自重。”
她顾不得什么礼仪、什么庆功宴,只想立刻逃离这个男人、这个场合!
她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朝着宴会厅外踉跄着快步走去。
冰冷的金属墙壁映出她仓惶的身影。她慌乱地按着电梯下行键,一遍又一遍。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虞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步跨了进去,然而,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
刚刚那只恨不得攥得她腕骨欲裂的手猛地伸了进来,强硬地卡住了即将关闭的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