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由家里年纪大些的男人干。颜红旗朝着姜老二看去,只见他露出的手掌上是黄黄厚厚的一层老茧,好似比指甲还有厚实。
颜红旗没将麻绳扯断,轻轻地扔到一边,踢了踢姜淑芝的肩膀,说:“你要是死了,可惜了这条上吊绳,以后肯定不能再用了。”颜红旗踢的那叫没刻意收力,当然也没下死手,姜淑芝身体吃痛般 缩了缩,眼皮滑动着,但没有睁眼,更没有说话。“你这个人,好坏不清!你想死,干嘛不去那个周慧青家里上吊?非死在自己家里,吓唬爹妈,吓唬孩子!你到底是恨周慧青,还是恨自己家里人?”虽然郝卫红努力地想要执行颜红旗的指示,将外面围观的社员们全都赶走,但大家脚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坚决不肯走,尤其是颜支书进去之后,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女领导要怎么处理姜老二家的事情,就更不肯走了。一听这话,社员们心里头纷纷想着,这果然是这位领导的做事风格,简单粗暴,说话直接又难听,毫不留情。
对赵大队长如此,对着姜老二一家也是如此。他们带入不了赵广汉的角色,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但却能跟姜老二一家共情,便觉得心里头很不舒服,但那股子不舒服劲儿过后,却又觉得这位支书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在自己家里头吊死,可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嘛。屋子没法住了,别人家串门都不敢来,嫌晦气,房子毁了,还得另外去地的地方盖房。姜老二家又不算宽裕,这不就是雪上加霜嘛!
这哪里是生闺女啊,这是养出个仇人来!
社员们再看姜淑芝的目光,就不光是同情了,还带着些谴责。颜红旗说这些,可不是要引导社员舆论的,更不是让大家伙一块鄙视姜淑芝,她就是觉得这姑娘脑子不清楚,你说你死都不怕,就不能找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算账嘛,即便是自己要死,也得先把仇报了,拉上那个男人一块去死吧。瞧她将麻绳的接头打得那样紧,看她脖颈之上被麻绳勒蹭后的斑斑血迹,就知道她要死的决心多强,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这么执着,这么有毅力,干点啥不能成功啊?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为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枉费她活在这和平年代里,末世人命多可贵,她见不得轻贱生命自己的人!被骂了的姜淑芝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倒是被颜红旗提溜着放到门槛边上,就一直没挪动地方的姜老二抬头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而后更为痛苦地揉搓着头发,唉,唉的叹息声一声比一声更大。
而上了炕的姜淑芝妈将孩子抱在怀里,这会儿已经哭嚎了,但还是不停地掉泪,小声喃喃地咒骂着什么。
颜红旗瞧着姜淑芝不为所动,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就知道她依旧求死心切。她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拽住姜淑芝的一只胳膊,硬生生地把她拽了起来,而后拖拉着对方的身体往出走。
姜老二一惊,伸出手来想要阻止,但是看见颜红旗气势汹汹的样子,又不敢,颓然地将手放下,小声问:“你这是要干啥?”姜淑芝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开眼睛,挣扎了两下,见挣扎不动,用惊恐地用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你要把我弄到哪儿去!”“你不是想死嘛,我带你去死!”
颜红旗冷然回答。
这声音让一心求死的姜淑芝悚然一惊,拼命挣扎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挣扎,她应该不是怕死,而是怕未知的死法。这个颜支书太可怕了!
只是,她太过于虚弱,嗓子又干又疼,拼命挣扎也不过就是批蛏撼树,丝毫没有影响到颜红旗拖动她的脚步。
姜淑芝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软面条一般,蹭过夯实的黄土地面,被台阶挡了一下,好似还被父亲抓住了衣角,但又被松开了,而后,又被颜红旗抓住后颈,提了起来,像是没有重量的玩具。
再之后,她感觉到一股子凉意袭来,等意识到自己身处于水缸上方时,还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就被一头按紧了水缸里。围观社员群众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从姜淑芝被颜红旗拽出来,再到被按进水缸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社员们只顾得上惊讶,眼巴巴地看着,想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终于知道她要干什么,这才像是按了开关一般,纷纷惊呼出声。有胆子大的着急喊道:“颜书记,可不能出人命啊!”郝卫红也挺着急的,她没有想到,事情竞竟然是这样发展的,颜红旗不说劝慰人,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竟想害人性命!但很快,她就又想到,这位是烈士女儿,是县革委会派下来的,不可能干无法无天的事儿,她压抑着乱跳的心,强撑着笑容跟社员们说:“颜书记不是要害人…”但她也不知道颜书记要干什么,说出来的话注定是苍白、不让人信服的。这会儿颜红旗抬手,将姜淑芝的脑袋从水缸里面提了出来,同时笑着转头,安抚着社员们,“放心,我不弄死她,就是让她扎水缸里头清醒清醒。说着,她再一次将姜淑芝的脑袋扎进水缸里。六间房村吃的地下水,村里头有一口老井,供应着全村人,井水甘甜可口,但也十分沁凉,确实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姜淑芝大口呼吸着,肺里的焦灼还没被缓解,就又落进了水中。当她再一次被提起来的时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颜红旗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