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八九的大姑娘,仗着是上面派来的,第一天来,就想让他这位能当她祖父的老干部没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今天就要让她知道知道杨木大队的官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可是,赵广汉失望了,颜红旗非但没有惊慌躲避,脸上还带出了一丝笑意,就连站在她身边的两位也都神色如常,毫不畏惧。赵广汉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眼前黑花花一片,“黑铁塔”那巨大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的气球般,在空中360°转了一圈,而后轰然倒地。紧接着,一只穿着敞口黑色皮鞋的脚就踏了上去,“黑铁塔"那巨大的身体像是乌龟一样,俯趴在地上,四肢下意识地蠕动着,嘴巴里“哎呀哎呀"地发出呼痛之声,显然是被摔懵了,却怎么也怕动不起来。他惊恐地望向颜红旗,看着她平静严肃的面庞。四周围也是一片寂静,只有树梢上传来的虫鸣叫叫,不绝于耳。
一声“呸"打破这种寂静,罗满霞学着市井泼妇的样子,双手插腰,怒喝道:“你们胆大包天,居然对县革委会任命的书记下手,你们这是公然对抗组织她的声音细听之下,有些发颤,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就抬高声音来掩盖。她瞧清楚了,赵广汉不用说话,都是他的下属们再替他发声,她也要做这样的人与她有着同样心思的苍阔立即接口,看向赵广汉等人:“他目无法纪,对上级派下来领导挥拳头,而你们这些领导干部竟然眼睁睁看着,毫不阻拦,我看,这人就是你们指使的!”
众人这才从惊愕之中醒悟过来,赵广汉意识到事情不好,终于开口,说:“这位小同志千万不要血口喷人,这人叫熊老二,自小脑子就不大好使,杨木大队的人都知道,他不受任何人指使,只凭自己的想法做事。”,他说着,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接着说:“还请颜书记千万别跟这人一般见识,我替他跟您道歉。”
“我要是原谅他,这个暗亏我就吃定了,我要是不原谅,就是不大度,和个傻子一般见识。”颜红旗轻笑了下,“赵大队长给我挖的这个坑不小啊。”她的脚从熊老二身上拿下来,像是踢石头那样,把熊老二往旁边踢了踢,不能赵广汉狡辩,接着说:“赵大队长,你还真是顽固!我刚刚说过了,对待错误,要秉持认真的态度,小错必纠,方能不犯大错。这位熊老二意图袭击领导,犯的并不是小错。要不是我还有点本事,这会儿说不定躺在地上的就是我。我一来杨木大队,就在社员面前丢了大丑,以后,还怎么服众?赵大队长,这就是你的目的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木大队连续几年在整个县城大队评比都垫底了,有你这样的领导在,就很难出成绩!”
她自顾自扬声说完自己想说的,丝毫没给别人插嘴的余地,说完了也理会赵广汉,朝着他旁边的一个三四十岁的平头精壮汉子问:“负责治保工作的是哪位?”
那人往前一步,咽口吐沫后犹豫了几秒后回答,“是我。”颜红旗幽深的眼眸看着他。
那人只觉压力倍增,不自觉开口,“我叫王铁军,是杨木大队的治保主任兼民兵排长。”
刚刚颜红旗清楚地看到,赵广汉给这位王铁军使了个眼色后,那位叫熊老二的就来出头了。
她嘴角轻扬,毫不客气地讽刺:“果然,有什么样的将就带出什么样的兵,身为治保主任兼民兵排长,连个村民都管不住,要你何用!”颜红旗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又当众露了一手,把众人都给震慑住了,包括王铁军,但被人这么直白地教训,他脸上着实挂不住,脸涨得通红,“你,你说话太难听了!”
“难听你也得听着,我是杨木大队的书记,是你们的直属上级,我说什么,你们只有听着的份!”
赵广汉刚刚劈头盖脸被颜红旗说了一顿,还是当着杨木大队所有社员的面儿,里子面子都过不去,心里头本就窝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本不想当众和书记撕破脸的,这有违他的原则,可又听见这句,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是来当支书的,还是来搞破坏的?从一进村,就开始批评我们,我们这些乡下人工作即便是干得再不好,也没有你这样不讲理的!”血冲入脑,赵广汉黑乎乎的脸堂上泛出些红色,他一把将头上的军帽摘下来,露出青筋直冒的太阳穴。
“怎么,做得不对还不允许别人说?就你这种心态,这般的不虚心求教,还当什么干部?都这会儿了,还想给我下蛆,说什么城里人、乡下人的,挑拨我和人民群众的关系?”
颜红旗的一只脚又踏在了妄图往起爬的熊老二身上,而后单脚勾起,将熊老二往王铁军的方向瑞了一脚,命令道:“将他关起来!”王铁军看了赵广汉一眼,赵广汉在忍耐怒气,哪里还有余力管他?王铁军衡量了一番,终于在颜红旗的威势压迫之下,极不情愿地招呼了几个人将地上的熊老二拉起来,架着走了。
经过这几分钟的缓冲,赵广汉的情绪也冷静下来,回想刚刚颜红旗说的那句话,“还当什么干部”,透露出来的意思显而易见,她是想激着自己下台啊!他绝对不能上当!
看这架势,颜红旗不肯让事情轻易过去,但他可不能让事情继续闹大,他这辈子经过的大风大浪不少,暂时服个软,也没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天长日久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