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怔了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又朝谢清鹤福了福身子:“是。”谢清鹤黑眸黯淡一瞬,他牵着沈鸢坐在榻上,谢清鹤面不改色:“后背疼得厉害,你陪我说会话。”
沈鸢绞尽脑汁,蛾眉紧蹙:“陛下想听什么?”谢清鹤深深望着沈鸢,唇齿不知不觉涌上苦涩的味道。“你白日同你姐姐……都说了什么?”
事关沈殊的秘密,沈鸢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她低声:“一些家里长家里短的小事罢了,陛下定然不感兴趣。”
谢清鹤声音平静:“她知道女儿是元邵的孩子了?”“什么?”
犹如惊雷滚滚,轰隆一声在沈鸢耳边炸开。她瞳孔骤紧,脸上一时情绪难辨。
“怎么可能,姐姐才和他见过几回面,怎么可能”沈鸢无端想起那日在宫门前,元邵看姐姐的眼神,那目光如丛林猛兽,危险阴郁。
沈鸢莫名打了个寒战。
怪不得圆圆同元邵相处得那样融洽,原来竞是他的亲骨肉。这话若是旁人说起,沈鸢只会以为是无稽之谈,可这是从谢清鹤口中说出的。
沈鸢红唇抿紧,目光缓慢落在谢清鹤脸上:“这事陛下是如何知晓的,元家那边…是不是都知道了?”
沈殊如今还是元家的少夫人,若是真为此事起了冲突,沈殊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别的不提,光是汴京的唾沫星子,就有可能将沈殊淹没。沈鸢眉心紧紧皱着,满腹愁思落在攥紧的丝帕上。谢清鹤轻声:“这事是元邵亲口同我说的,元家应是还未有人知晓。”沈鸢无声松口气,又对元邵恨得牙痒痒:“他来找陛下说什么,这事我姐姐并不知情,难不成是他趁我姐姐.……”沈鸢的脸色白了又白。
谢清鹤淡声:“他是被人下药的,元少夫人也是。”沈鸢瞳孔睁大:“那背后之人……”
谢清鹤拨动腰间的玉佩:“是元家夫人。”沈鸢如坠冰窖,一股森冷之意蔓延全身。她只知沈殊和婆母的关系不好,可从未想过那老妇人竟敢给沈殊下药。
“她是不是疯了,哪有人会给自己的儿………”沈鸢忽的恍然。
这样一桩丑事若是闹出来,沈殊和元邵在世人眼中名声尽失,元邵也不可能继续在元家立足。
只要元夫人捏着这把柄,元邵和沈殊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沈鸢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她倏然记起当初沈殊差点难产一事。沈鸢猛地起身:“不行,我得去找姐姐。”谢清鹤抬手拦住:“已经处理好了。”
沈鸢茫然抬眸:“怎么处理的?”
谢清鹤漫不经心:“元家本来还有一个庶子,天资聪慧,三岁能诗,可惜五岁时溺死在湖中。”
这事,自然也是元夫人的手笔。
沈鸢遍体生寒。
谢清鹤缓声:“过了明日,元家应当会有人报丧。”今日宫门还未落钥,崔武已经往元家送去鸠酒。元夫人若想保住儿子,定知道如何抉择。
沈鸢垂下眼眸,久久不得言语。
谢清鹤眸色动了一动:“你若是不想她死……”沈鸢摇摇头:“她死有余辜,我只是为我姐姐不值。”她在世上只有沈殊和谢时渺两个亲人,若是沈殊真的出事,元夫人死一百遍都不足以抵消沈鸢心中的怨恨。
殿中落针可闻。
骤雨忽至,园中残花满地。
手中的丝帕几乎要被沈鸢扯断,她愤愤抬眸,猝不及防对上谢清鹤一双暗黑眼眸。
那双黑眸乌沉,似有千言万语。
沈鸢狐疑:“可是陛下要歇息了?那我先走了。”一只手忽然从伸手伸出,拽住沈鸢的手腕。沈鸢脚下趣趄半步,跌坐在贵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