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野立马用两只小臂挡着自己,仓皇喊道:“你别看我……你走开他鼻音很重,很是慌乱,林衔月强行掰开他的胳膊,他遮住的脸露了出来。这瞬间,林衔月的心似乎好像空了一下。
他哭了。
额头青筋凸起,发红的眼眶下,两行清透的泪水持续往下滚落,一颗一颗滑出下颌消失不见,他那双唇抿得紧紧的,抿到发白。脖颈也因为用力隐忍,扯出几道紧绷的线条。“你……“林衔月眨了眨眼,有些发懵。
见自己被痛哭的事实败露,谢昭野立刻从林衔月掌心抢回胳膊,双手在脸上胡乱抹,继而抬眼看着房顶,边吸鼻,边直愣愣道:“我、我没…哭……才没天。
他话都说不全,断断续续的。
林衔月去叫了薛大夫,喂下第三付药后,知道谢昭野逞强,房里,也只剩下林衔月自己。
这次,谢宣霖眼里只有对谢昭野的敬佩。
喝了药,谢昭野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牙齿控制不住的轻轻打颤,林衔月又给他盖了一层,坐在他身边。两人沉默了一会,空气里满是他的呼吸声,昨夜,谢昭野也是听着她的呼吸。
“谢昭野,"林衔月侧过头看他,“听故事吗?”谢昭野抬了抬眼,在床上蹭去眼角的泪水,有气无力道:“什么故事?”“书生和狐仙。"林衔月回忆今早看的话本。“你……“谢昭野竞然破天荒的笑了出来,又哭又笑,又很是无奈,“那书、那书是我给你带的,我怎么可能没看过…”“那……“林衔月顿住,低头思索着换个别的故事。“别想了……“谢昭野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林衔月,眼角的泪花不受控制的堆积,他吸了吸鼻,“你又不是衔月,你看的都是些圣贤书,你在这陪陪我就行了……”
“好。“林衔月说,谢昭野也没说话,但没过一会,他隐忍的哭声越来越重,不断的倒吸冷气。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我不告诉别人。”这句话,她小时候说过。
谢昭野明显顿了一下,扭头看她,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眼泪一股股往下翻滚,林衔月只好拿起帕子给他擦去脸颊的泪,接了这边,又去擦那边。他盯着她擦泪的手,不服气道:“她骗人。”“谁?“林衔月问。
“衔月,"谢昭野似乎觉得自己很是丢脸,自己抢着擦泪,侧过头道,“她也说不告诉别人的。”
林衔月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这时,谢昭野声音极轻地喊她:“林渡 ...
“恩……“林衔月轻轻应了一声。
他还是倔强:“可昨晚你都没哭,这么多年了,你不觉得疼吗?”林衔月一愣,收起手帕,叹息似的轻笑一声,看着他道:“我习惯了,开始确实很疼,后来……慢慢的,也就没觉得那么疼了。”谢昭野快睁不开的眼睛打量着她,“那时候你才十五岁,也没哭吗?”他好像是非要争个高低才肯善罢甘休。
“自然哭了。“林衔月轻声说,声音竞然还有一丝笑意,那年刚服下蛊毒,自然会让她好好感受一番,让她知道那种蛊虫啃噬心脉,骨髓都透着寒冰刺骨的疼。
只有这样,她才会惧怕,才会屈服,才会真正变成一条听话的狗,才会沦为庆临帝树立仁帝的牌坊和杀人的工具。
她回过神:“别管我了,倒是你,就算你还要试,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刚试完就要下一轮,要是这次你身子出了岔子怎么办?”林衔月语气不自觉的严厉,可这种时候,谢昭野听她训斥自己,竟然笑了出来。
谢昭野扯开嘴角:“你关心我啊?”
“你一一”
林衔月没料到他还能嬉皮笑脸的回怼,皱起了眉,冷冷看着他。谢昭野见她脸色僵住,嘴角的笑意扯得更开了,仿佛他这次赢了。他仰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漫不经心道:“如果我这次试错了,阿浪再试两次的话,说不定能赶在子时前,今晚你说不定也能睡个好觉…子时,这是她蛊毒发作的时刻,他这么着急,也是为了能早一天让她睡个好觉?
林衔月心头像是被什么揪住,下意识看向谢昭野,可他说完话便闭着眼,脸色白得发灰,呼吸声都听不见多少,身体也不抖了,只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谢昭野!?“她去推他,声音下意识焦急起来,“你怎么了?”推了好几把,他才睁开眼,像个小孩一样不耐嘟囔道:“哎呀,我困了,我好累……你让我睡会…
林衔月皱起眉:“你不疼了!?”
话音刚落,谢昭野眼神一亮,猛地睁大眼睛,直挺挺坐起身,上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活动了几下上半身,他苍白的脸色露出狂喜。“这次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