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徐斯人陪我
窗外阳光大晴,一片由两米高的绿植围成的树墙,被裁剪齐整。也因为入秋后的日渐凋弊,露出一些空隙,像窥视的洞口。方知有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打量窗外,是间或落下的叶,是叶子从东到西的盘旋,是风。
方知有偏过头又看了李蔓一眼,见她衣服偏单薄,他收回落在推门上的手,放弃了原本打算请她出去的念头。
李蔓紧盯着他,碰上他的目光,她拧过身子,面向方知有,她轻撇撇头,神情俏皮轻松,朝他挪了挪脚步。
她又一次主动拉近与方知有之间的距离。
她的动作很慢,悄无声息地等待着方知有的反应,审视方知有的心态。可方知有始终一动不动,他看着她,放任她,冷落她。他不像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对女人的撩拨过渡反应,频繁激烈地退避,反而暴露自己受不住诱惑的天性,身心青涩。他也不像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对女人的示好暗自享受,以退为进地布局,反而印证了他游戏花丛的风流,滑不溜手。
他只是始终缄默,近乎平静,如泰山般持重沉稳,仿佛看花看夜,将目光放在她的眼睛里。
李蔓已走近他的咫尺之间,她抬起两只手,一只挡着窗缝隙里吹来的风,另一只撬开打火机盖子。
“啪哒一一”一声脆响,星火一燃。
方知有随之吸了一口,见灰色的烟浅浅烧下一段。他抬手,掐着烟蒂,取下,他将头转回去,朝着窗户的方向,缓缓吐气。白烟笼罩住他轮廓分明的脸,他直视前方,眸子浓长,神情沉思,锋朗深邃的模样,冷艳出尘。
真迷人。真讨厌。
李蔓撤回手,挡在唇边,给自己的烟点燃。她抽了一口,指尖夹着烟垂下,她撇过头,跟着将烟往落地窗的缝隙里吹。“呼一一”她吐尽,将叹息也吐尽。
重新拾整精神和手段,重新寻找他的裂缝。她转回脑袋,仍保持着面对方知有的方向,她将脚往前伸,直到撞到方知有的脚。
“……“方知有低眼看向她惹出的动静。
单边侧剪的旗袍,被支敞开,她细长的玉腿探出来,只为这么轻轻碰他一下。
李蔓的声音很轻,春风一样,柔柔的,透着一推就倒的软,她说:“方知有,徐斯人的鞋,我穿着也刚好合适呢。”心事重重的方知有这才留意到,李蔓脚上穿的拖鞋,是他给徐斯人买的,与他构成一对的拖鞋。
也是这个家里,除他脚上这双外,唯一正式的拖鞋。方知有心里顿生不解、困顿、烦躁。家里明明有鞋套和一次性拖鞋,给李蔓穿什么不好?
所以徐斯人就这么不信他吗?所以谁能来教教他,要怎么表达爱意,才能诠释唯一?
方知有抬手,将烟递进嘴里重重吸了一口,尼古丁从他身体里打了个圈,他仰头,将压抑的瘀积长吐而出,见烟似雾一样盘旋着,绕上屋梁。接着,他掐着烟蒂的手轻轻一张,他握住整根烟,将烟灰、烟蒂捏在手心揉成一团。
掌心传来的灼烧痛感,烫着他,帮他在失智之前,存下最后一丝理智。“方……方……“李蔓被方知有的冲动吓着了,她看着他紧捏的拳头,脖子上鼓起的青筋,她害怕地收回腿,后退了两步。方知有的脸色寡白,仍是副冷漠低沉的样子,他动了动脚,却是脱下拖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徐斯人不要她的拖鞋,那他也不要了。他赤着脚站在冰冷的瓷砖上,任冷意一点点漫上来。
臭脾气。李蔓看着那双大大的黑拖鞋,没敢再轻举妄动。掐在手里的烟,慢慢灭了,她沉默以对,继续和方知有在这凝重的氛围里,生硬地僵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灿烈的阳光,照的她脸颊发烫,李蔓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没沉住气,几乎投降地松了口。李蔓:“方知有,我不招你了,成吗?”
始终不动声色,如雕塑一般静止的方知有,终于又松动起来。他再次看向李蔓,随性地扯了扯嘴角,又变回疏远礼貌的模样,好歹找回几分活人气。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他的鼻尖溢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尽可能不太犀利地,稀松平常地自我调侃道:“没有,是我没处理好。”“什么?"李蔓的眉头颦拧在一起,没看懂方知有说变就变的脸色,仿佛障眼法里的迷。
方知有:“我理解你对我的不信任,也感谢你对徐斯人处境的担心,我明白,我聘请徐斯人,又把她给睡了,我做的事,听着确实特不靠谱……“乍一听,更像那种由小头控制大头,拿风流当韵事,拿花心当倜傥的渣男,实则是变着法儿把小姑娘给吃干抹净。”李蔓紧紧盯着方知有,她见他目光轻淡的落在自己身上,态度真诚,言辞坦白。
她不再考虑表面上的岁月静好,承认道:“是的,方知有,你的许多表现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如果你无法收心,又何必招惹单纯无辜的徐”方知有抬手,竖着一根食指,挡在两人之间,他打断李蔓:“我无法左右动心的时机,但我很明确自己,也很明确我对徐斯人的感情。”偏严厉冷肃点眉眼,墨一样沉,方知有直看进李蔓眼底,目光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他强调道:“徐斯人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