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抬起泪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姜随云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她,周姨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依靠的支点,压抑的哭声终于从喉咙中溢出,她回抱住姜随云,肩膀剧烈抖动着,将所有耳朵绝望和痛苦都宣泄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
情绪是会传递的,悲伤也不例外,姜随云眼眶也红了。她轻轻拍着周姨的背,如同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贺驰风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他不太习惯这种过于外露的情感场面,但看着姜随云眼中流露出的深切共情和理解,他躁动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默默的靠在门边守着。周承泽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转头看见贺驰风,他低声道:“谢谢你们过来。”贺驰风难得没有摆出冷脸,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姜随云身上。过了一会儿,周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姜随云才轻轻松开她,递上纸巾。离开的时候,又握了握她的手。
一直到上车,气氛都有些沉默。
贺驰风开着车,目光时不时瞟向她抿紧的唇线和微微失焦的眼神,喉结滚动几下,像是有什么话在喉咙卡着,欲言又止。终于,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时,他突然开口,语气有点别扭:“……你以前……也这样?”
姜随云回过神,愣了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她轻轻“嗯”了声,声音有点飘忽:“看着最重要的人一点点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贺驰风想起之前调查过的关于她母亲的资料,只是冰冷的几个字“车祸去世”。
他当时没什么耐心去了解具体的信息,现在心底生出几丝后悔的情绪。姜随云语气里的破碎感,让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说出点什么安慰的话,但那些矫情的词语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长这么大,没人对他说过这种矫情话,他也没对别人说过这种矫情话。憋了半天,他猛地伸出右手,精准覆盖在姜随云紧握着放在腿上的手背上。他手掌很大,掌心温暖干燥。
带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瞬间包裹住她冰凉微颤的手指。
姜随云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理智上,她应该抽回手,先前那条短信就像是一根刺,让她如鲠在喉,哪怕暂时分不出真假,她也本能产生警惕和抵触。但情感上……
他的掌心温度太真实,太灼热,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上的巨大冲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冰冷的悬崖上,浑身发冷。突如其来的,笨拙却坚实的温暖,就像是一道微弱却无法抗拒的光。她贪念这份短暂的温暖,忍不住想要靠近。理智和情感疯狂拉扯,最终,情感在那瞬间的脆弱中占了上风。姜随云没有抽回手,反而指尖微微蜷缩,像无意识的回握,虽然动作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紧绷的身体却悄然放松了一点。贺驰风敏锐捕捉到她细微的回应,他心头一松,那股莫名的焦躁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憋闷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拇指无意识地在女人手上摩挲两下,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奠翼。
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内陷入沉默,但气氛比起先前那种凝滞和压抑,明显要轻松很多。老宅后院。
佣人正打扫着地面上吹落的金黄色的枯叶,安静的院落内只有沙沙的扫地尸□。
管家挥挥手,让几人先下去。
贺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式褂子,慢条斯理地往水里洒落着鱼食,仿佛寻常午后的消遣。
贺凛川立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面色沉静。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暗流。
“听说。"贺老爷子开口,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那个女人,又和小驰搅和在一起去了。”
鱼食簌簌掉落水中,锦鲤争先抢食,搅碎了一池平静。贺凛川眼神微暗:“爷爷消息倒是灵通。”“哼。“贺老爷子冷哼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浑浊却锐利的眼神直视眼前人,“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弟弟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广播,就算我不想知道,也自然有人来告诉我。”
贺老爷子撒完最后一点鱼食,拍了拍手。
然后拿起拐杖,往地上杵了杵,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贺家还有盛荣的未来都在你身上,有些心思该收就得收,你把那女人放在身边就是埋了颗雷,除了让董事会那帮人看笑话,还能得到什么?别忘了我从前是怎么教导你的,贺家的名声,公司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为一个女人,还是那样一个女人,做出糊涂事,不值得,更不像你。"贺老爷子话中对姜随云的轻蔑之意可见一般。贺凛川终于侧过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您多虑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却分明写着不以为然。爷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无声的较量在鱼池周围蔓延开。一个是掌控全局多年的老狐狸,一个是羽翼丰满,不受辖制的继任者。最终,贺老爷子先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池中抢食的肥硕锦鲤,他语气恢复平淡:“你知道其中利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