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的同时,她就深切地感觉到了与之相赋的精神。
她记起了从前某个时刻自己还很“呆傻”时,听到父亲与格莱德爵士的谈话:
“我自然知晓他有背叛之意,但即便如此,作为领主我也不能抛弃自己的家人和手下,我会战至最后一刻。”
“我曾发誓——‘宁赴死,不弃亲血’(Death before dishonor to kin),如我背弃誓言,死后则无颜枕于祖先墓穴……”
现在她大概能从那些记忆中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父亲的叔叔威洛比觊觎过巴洛斯的爵位,曾想密谋在战场上将他除去,却反而使自己成为了精灵的俘虏。
是父亲率人将他救了出来。
他甘冒生命危险拯救背叛他的亲人,使得巴洛斯人都为他的骑士大义和领主威信所折服,威洛比与他的手下全部心甘情愿效忠他,并在之后的战斗中誓死捍卫巴洛斯的荣誉。
威洛比和他的儿子们甚至为掩护领主而最终战死,无一人生还。
这段记忆使她深受感染,因为巴洛斯的初代创立者曾因诡诈手段而被逐出圣龙骑士队伍,只得到冰海安家,这位先祖自此立下家族箴言:
“赴光而行,吾身为炬!”
(We ride to the light, burn for the just!)
后有某位领主亦添写家训:
“愿我等一生坦行其道,不蒙其面,不避其锋。”
(Let us walk ever in truth, with faces bare and blades unturned.)
光明、正直与不畏死是这里的骑士信仰,而不是阴谋诡诈,斗争为荣。
无论身体是强壮还是弱小,一个暗算自己家人的人——永远不能成为领主!
可惜这对像尤金妮亚这样从来没经受过训练的闺中少女,显然是无法明白的。
妲罗打开图书室厚重的橡木门,看到格莱德爵士果然在书架旁的一张旧桌边打盹。
她手心里握着一把黄铜色的金属小钥匙,视线瞥向格莱德爵士身后的那道石梯。
只有领主才可以进入那里。
她想起男爵离开城堡前一晚秘密对她说的话:
“妲罗,你是我唯一的后代,感谢诸神,使我能和你有这番正常的谈话,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我的女儿?”
妲罗立即点头,“父亲,您想向我嘱咐什么重要的事?”
那天晚上风雪非常大,室内除了父女二人再无其他。
男爵审慎地看着她,“原来你很聪明,你是故意装糊涂的吗?”
妲罗古怪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算是吧,父亲,我想知道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必须妥善保管这个,只有沃温家族的继承人才可以拥有它。”
男爵将那把精巧的小钥匙递给她。
“这是秘密藏书阁里间通路的钥匙,那把锁被施了魔法,这钥匙是唯一开启的途径,否则谁碰了那道门就会中毒而死。”
“魔法?您是说……”妲罗的眼神兴奋起来。
男爵的表情十分凝重。
“在我的领土里,这是唯一的魔法。我不允许巴洛斯有任何邪恶的力量存在,为此就连自诩正义的魔法也被我完全诛灭,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存我们沃温家族的血脉。”
“这是……为什么?”妲罗心想怪不得自己找不到任何关于魔法的书籍。
“在你出生之前,我原本不相信那个传说,我的父亲和叔叔们都拥有冰海人的长相,我不相信精灵族的血脉会在沃温家族中留存,当那个教士来这里的时候,我允许他作为神圣教会的代表,在巴洛斯行使宗教权力……”
男爵逐步道出了尘封多年的真相。
“当时,我正为继承人的事烦恼,你母亲是我的表妹,我们希望能生育一个强壮的冰海男孩儿,可是她先后产下了四个死胎,其中一个还是畸形儿……”
“我爱她,不愿意娶别的女人,因此我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神圣的教会。最后……我们好容易诞下了健康的孩子,但是那名教士却说你是巴洛斯的诅咒,必须将你交给他!”
“你母亲为了保护你,犯下了无法饶恕的错误,她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是一段可怕的记忆,我从未告诉任何人,从那之后巴洛斯便没有魔法师。”
“我的孩子,我自始至终痛恨魔法,希望你可以健康的在没有魔法威胁的冰海生活下去。这里有我们巴洛斯的守护灵,而森林的魔法尽管邪恶却无法侵入巴洛斯……”
他说到这里,郑重地对她嘱托:
“你要记得,若非万一,不要离开巴洛斯!这里的古神灵是善良的,可以保护我们沃温家族的人。”
男爵不舍地看了他女儿一眼,最后对妲罗说:“我希望那个男人可以保护你,如果他要把你带走,你一定不要离开这儿。如果这次我无法回来,你要保存好这把钥匙,如非遇到重大劫难,不要试图踏入那道门……”
妲罗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