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写给你们看的。”
这是封本就无法送达的信笺。
地址栏里写下的,是她还未穿越前家的地址,怎么可能会送到。这只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忧,为了让自己与自己和解,写下的一封信而已。
仅此而已。
“但是安定去送信了,他说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家人收下那封信。”加州清光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涂指甲,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冬木弥弥子的打击。
无论如何、也要送到。
这八个字和晴天霹雳有什么不同,冬木弥弥子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她还能笑得出来吗?不多说了,她要先死两天了。
不敢想。
希望收到信的人千万不要看那一眼。
他要不还是看一眼呢?邮递员都那样拜托他了。白石藏之介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取出信。
「致爸爸妈妈:
你们好吗?我很好。
——是谎言。
其实,一点都不好。
实在难以言明此刻对你们怀抱着怎样的心情,若要将真心赤裸地剖开……
我在怨恨着。
深深地、深深地怨恨着你们。
怨恨着你们为救那个闯红灯的孩子,就这样抛下我离去。
为什么你们不能再自私一点,为什么不能再多为我着想一点点,哪怕一点也好。
明明犯错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们,但家破人亡的后果,为什么却要我们来承担?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可以夺走我全部的幸福?
虽然如此,但是还是好想见你们。
只是,只是好想见你们。
你们还好吗?我很好。
——是真话。
我现在,真的很好。
但是我或许会就这样一直恨着你们。
一直一直。」
信笺上一些地方皱巴巴的,似乎留着被泪水打湿的痕迹。白石藏之介轻轻地将信纸折好,视线透过窗外,愣了好一阵。
然后,拿起笔。
笔尖悬停在空白的信纸上方,久久未落下。
该写些什么?白石藏之介有些苦恼。
安慰的话语,在这样深重的感情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他们只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但是、
至少要用文字给她一点力量吧,哪怕是陌生人。
白石藏之介犹豫了一会,提笔。
*
冬木弥弥子面无表情接过安定手里的信,她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家刀子太热情了,她下次得直白点表达自己——信就是给大家看的,扭扭捏捏就会促成这样的阴差阳错。
回到房间后,她拆开信、署名是白石藏之介。听起来是个男生?打开信笺、字迹出乎意料的秀气。
「很抱歉突然来信,但是读完来信,我的心绪久久难平。作为陌生人,似乎没什么资格安慰你亦或是劝你释怀,但是能在经历了如此痛苦后依旧选择好好活着,本就是强大。
我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安慰,但是你并非独自一人行走于泥沼中。如果可以,我会尽我所能。
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构成了独一无二的你。
希望你每天都痛快绝顶。」
“噗嗤。”冬木弥弥子一口水,全喷在了地板上,这个痛快绝顶是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么煽情的信里加一句这个啊!
笑意过后,冬木弥弥子手指捏住信纸,死鱼眼微微睁大,盯着天花板,
爱和恨本就是两面,她只是,有些不理解而已。或者说,她从未真正理解过父母那一刻的选择。
他人的生命真的高于自己吗?高于家庭的完整、高于女儿的幸福、高于自己的生命?
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能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不明白为什么“无私”和“伟大”这样的词,能轻易地抹去两个生命的重量,仿佛他们的离去是某种值得歌颂的结局。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她“你的父母是英雄”,却没有人问她,“那你呢?你该怎么办?”
冬木弥弥子只是不明白,仅此而已。
在穿越前,
她学会了很多事。做饭、打扫、打工、一个人处理生活开销……没有人教她,但她必须学会。
她会站在十字路口,看红灯亮起,又看绿灯亮起。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不明白,但她依然在向前走。
因为,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做呢?
更何况,她可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是的,经历了运动、她已经成为了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撤回上一句。
冬木弥弥子喘着气,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运动太燃了,她要回归自己的阴暗特点。
冰冻的宝矿力——!!
“运动过后还是不要喝太冰的比较好。”柳莲二将温水递给冬木弥弥子,“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冬木弥弥子猛灌一口温水,虽然不如宝矿力来得痛快,但也是解了燃眉之渴。
她未语,只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掏出手机,一味地敲字。
【mimiko:一会我和柳去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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