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昨日饮下了祛寒的汤药,应当没有再发热。”不知不觉间,她对谢蕴的称呼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只因为他恢复了记忆,等到了部下,可能是害怕惹出祸事,她不敢再唤他郎君。
这其实是人之常情。
然而,谢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又一次对她招手,“过来!”他开始后悔向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失忆这个借口,此时的她不需要再花时间接受一个陌生的事实。
“贵人,我还没有洗漱,这里也无需我在。“张静娴仍是低着头,甚至往孟大夫所在的位置靠了靠。
孟大夫没觉得奇怪,若她毫无变化地去到贵人身边,他才觉得奇怪呢。以前贵人虽也气度不凡,但一来他丢失了大半记忆,二来他的身边没有旁人,张娘子与他相处起来还算和谐。
眼下,十几名面带煞气的壮汉俯首在贵人的身后,随手便是金便是玉,这贵人得是什么身份?
孟大夫的心肝肺颤抖不止,也慌着呢。
不过,他是大夫,便是再慌也得替人看诊,他向谢蕴走近,恭声说先看肿-胀的双腿。
獬等人闻言,将随身携带的名贵伤药一一拿了出来。对此,谢蕴置之不理,他第三次向快要躲到院门口的女子说了同一句话。“阿娴,过来。”
这一次,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含了安抚,可听在张静娴的耳中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反而带着威胁。
“你可是连山中的豺狼虎豹都不怕,王不留行也是你独自寻到的呢。”胆怯过了度,根本不是她。
张静娴慢慢抬头,终于敢和他对视,“贵人,您总得给我一些时间,接受您新的身份。”
话罢,她沉默了片刻,又摇头,不对,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稍后自会告诉阿娴我的身份,不要着急。”谢蕴一字一句地说道,仔细看去,他的眼底深处有些僵硬。“哦。"张静娴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顶着獬等人暗含打量的视线,走到他面前,“贵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她摊开手心又合上,很宝贝手中的金子。
但与对使君的救命之恩比起来,这块金子完全不算什么。獬心中这么想,也说了出来,表示还会有重谢酬她。
“这块金子已经够我花用了。”
“娘子若有其他请求我等亦会尽力满足。”听到这里,张静娴忍不住吸了口气,笑了起来。她问谢蕴朝食想吃什么,“热一热肉饼可以吗?我再煮些粥,拌些麻油菜。”
真诚的笑容暂时迷惑了谢蕴的心神,他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又提了一个要求,“菜中加辛。”
“好。"张静娴利落地答应下来,转身向厨房走去。獬和孟大夫等人已经用过了朝食,她便只做了两人份的食物,和往常一般摆放在小小的桌几上。
只是这一次,张静娴没有和他一起。
趁孟大夫为谢蕴施针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填饱了肚子,然后便背着弓箭打算进山。
獬在房间里守着,其他部曲在院中,见她往外走,一人状似无意地问她要去何处。
“我要进山捕猎啊,当初我便是在山间的云杉林发现了贵人。”张静娴有些紧张地和这人说,自己平时除了种田,还会到山中捕猎。“家中都是生人还都是男子,我还未成婚实在不好待下去。大人您应该能理解的吧?不过我相信你们不会停留太久,是不是?”………是。”
闻言,张静娴点点头,心情很平静。
接下来,便是等他们离去的时候,她顺势提出保表兄和村人们平安的要求,一切便行至终点。
屋中,谢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进山,背影一点点融为青色,忽然掀唇问道,“獬,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阿郎是指张娘子?“獬谨慎地发问。
“之前,我骗她失去了大半记忆,她应是猜到了那是假的。”谢蕴神色冰冷,他们不该在这时找来。
“这……阿郎可以多给张娘子一些补偿。“獬不明白,以前冷心冷情的使君为何会在乎一个农女生不生气。
哪怕她是使君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