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的目光如有实感,重若千钧。
张静娴在秋千上坐了多久,他就定定地看了多久。
一瞬未曾移开。
……
长发吹至半干,张静娴忽然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一件事,今日她还没有为谢蕴施针。
要不等到明日?现在天色太晚了。
她暗中思忖,从秋千上下来,无意间看到竹窗开着,走过去欲要合上。
然而,她的手刚放到窗棂,躺在榻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沉沉地注视她,眸中黑色翻滚。
张静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莫名生出慌张,说自己见窗户未关,怕有蛇虫爬进来。
比前世更早露出本性的他,给她的感觉也和前世有了不同,更深沉可怕。
“进来。”男人的嗓音低哑,唤她的名字,“阿娴。”
听起来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静娴手心出了汗,飞快避开他的目光,“郎君既然醒着,我去拿烛台和银针,刚好为郎君的双腿施针。”
至于王不留行,要等到明日看了兔子和斑鸠的情况再让他服用。
此时此刻,张静娴无比迫切地希望他的腿伤快些好,那些人快些找来,她平静的生活里面快些失去这个人的存在。
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态逐渐脱离了前世的轨迹,尤其他的神色反应。
再迟一些,张静娴怕自己应付不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怎么会是阴狠的世家郎君的对手?
房门被轻轻推开,带来了昏黄的亮光。
谢蕴的眼珠子从窗边移动到门口,最终定格在她被烛光染黄的眉眼上,和他曾经见过的许许多多的女子相比,实在挑不出半点优越。
可是,清丽,温柔,蕴含着山间的灵气。
很吸引人。
不管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形之中流露,这个农女都唤醒了他向来平静的欲望。
短短数日,已经到了需要克制的地步。
谢蕴盯着她一步步走近,发现她始终垂头看向地面时,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阿娴若是怕摔倒,何必每日拿着烛台去厨房。我早说了,一层薄薄的木板做成的墙壁,毫无用处。”
他又一次提到木墙,张静娴脚步微顿,只轻声说,“郎君可将下袍挽起。”
烛台被她放在榻上,她拿出银针,聚精会神地对准了谢蕴腿上的穴道扎下去。
或许是因为光线太暗,她扎重了一分,张静娴听到了他口中的粗-喘声,偏头看去。
谢蕴抬起下颌,喉结重重地滚动,眸色深浓,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他没说话。
张静娴也不说话,只是别开眼,快速将银针扎进下一个穴道。
半个时辰结束,银针被一一取出,她依旧端着烛台离开。
房中重归黑暗,谢蕴的脸色极为阴郁。
-
次日,张静娴迟了会儿才起身。
被人凝视的感觉再次出现,她心脏剧烈跳着,环顾了厨房四周,也没找出缘由所在。
两只兔子和一只斑鸠都活的很好,张静娴把吃下了王不留行的兔子和斑鸠拿到厨房外面,认真观察它们的模样。
兔子正常,斑鸠…斑鸠比昨日更有精神,它翅膀上的伤口竟然在愈合了。
见此,她彻底放心,既和孟大夫的描述吻合,又能让斑鸠的伤口转好。
它大概率就是王不留行,即便不是,对人的身体也不会有坏处。
张静娴找出剩下的十几根植株,小心翼翼走到了寝房门口,不等她敲门,房门便被打开。
“郎君,我寻到了王不留行。”
“院外来了客人。”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