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这样的话。
张静娴孤单太久了,久到双眼被蒙蔽心中生出了妄念。
现实给了她狠狠地一击,可令她清醒的代价却是死亡。
不知为何,她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次,她想自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张静娴站在狭窄的岔路口,含着水珠的青草拂过她的裙角,留下一道道湿痕,她望着不远处的云杉树,心绪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只需要将人救回去,之后所为,正如自己卑贱的身份,敬着,远着,不主动,不靠近,想来不会落得和前世一般的结果。
她来到云杉树林,循着记忆,一眼便找到了重伤昏迷的谢七郎。
他半倚坐在树下,高大的身形有着鲜明的存在感,深色染着血迹的衣袍微微凌乱,即便人未清醒,扑面而来仍是令人窒息的危险。
从张静娴的角度看去,男人紧闭的双目和高挺的鼻梁,以及线条锋利的下颌,无一不让她心跳骤停。
这是一种趋向极致的俊美,树冠的阴影盖在他的脸上,沉郁幽冷。
张静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她从身后抽出一只箭矢,坚定地举起了手中的短弓。
打磨光滑的箭头对准树下的男子,她的手指用力,直至弓弦紧绷,没有犹豫,一击即发。
电光火石间,男人蓦地睁开了紧闭的黑眸,沉沉地盯住手持短弓的少女,目光阴翳。
箭头擦过他的耳侧扎进坚硬的树干之中,他盯着张静娴纹丝不动。
诡谲般的沉寂在这片云杉林中蔓延,张静娴的鼻尖沁出一颗汗珠,心里在苦涩地笑。
她确实很傻很笨啊,原来他并没有彻底地昏迷,自己救他的时候他是有知觉的,明明一个如此阴险狡诈的人,她怎么就错认为温和好脾气呢?
“滴答。”
腥臭的毒血从箭头滑落,滴在男人的手背上,他方移开目光,看到被钉在树干上的斑斓黑蛇。
花纹越是艳丽,毒素越是强烈,很显然,黑蛇有毒,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他最后又回眸看了相貌清丽的少女一眼,眼神和被射杀的黑蛇无出其二,让人心惊胆战。
张静娴见状,不由扯了扯嘴角,她如果想要他死,只等他在山中自生自灭便可,何必又多此一举。
可能是时间差了一瞬,前世并没有这条蜿蜒爬下来的毒蛇。
她动作缓慢地放下短弓,张开唇瓣,“贵人受了伤,可还能动弹?”
张静娴生在东山村,长在西山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武阳县,而武阳县则是武陵郡其下的一个管辖之地。
她的声音既有着武陵郡人独特的韵律,也像极了山间的清泉,微凉,微甜。
男人的眉峰轻轻挑动,转而重新阖上了眼皮。
至此,他的身体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眼前的少女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并非是与大周为敌的胡族。
“贵人,您还能动弹吗?”
张静娴见他不仅不答反而闭上了眼睛,语气硬邦邦地又问了一句。
可他仍是不应,脸色苍白,恍惚透露出几分病弱。
“贵人,您醒醒。”
“贵人,您是醒着的。”
“贵人!”
……
一连唤了好几声,树下的男人充耳不闻,就像是真的昏死过去。可现在的张静娴根本不相信他,她被他骗过太多次了,连一条命都搭到了里面。
然而,无论她喋喋不休地唤多少遍,大声还是小声,云杉林中始终只回响着她一个人的声音。
张静娴喊累了,无奈放弃。
她气涌心头,走上前仿佛发泄似的,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甚至顺着力道重重地倒在树干上,颇为狼狈。
张静娴看到了从他衣袍渗出来的鲜血,抿紧了唇,顿了顿。
他们之间的前仇旧恨终归不能在此时清算,她想了想,解下装有箭矢的布袋和短弓一起放在了前面。
山路陡峭,她只能和前世一样选择背他回去。
好在她自幼力气就不小,咬咬牙也可以负担的起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少女弯下腰,用随身携带的藤条将他绑在自己的身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往原路返回。
她的脚步深一下浅一下,极为缓慢。
野草拉扯着衣袍,躲在云层后的太阳露出光芒,带来一股蒸腾的热意。
谢蕴嗅见了青草芳兰的清香,他抬眼,一滴晶莹的汗珠从少女的下巴滑落,同样滴在他的手背。
奇妙的触觉,柔软的躯体。
谢蕴漆黑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少女的手指上,因为用力,纤细的骨节泛着白和淡淡的青色。
他盯了很久,直到完全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