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仁么颜色都有。
当时肾上腺素飙升并未察觉到痛感,现在放松下来,四肢百骸都在尖锐爆鸣,胳膊都抬不起一拳高。
她勉强草草洗过澡,已经累得不想动,身体的疲倦却被肠胃的饥饿打败,开始犹豫要不要下楼找点吃的。
许是在船上消耗太过,急需放纵口腹。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克制的敲门声。
“你睡了吗?"是李遂的声音。
司潮有点想装死,但还是穿好衣服开门。
李遂提着打包盒,食物的鲜香与热气扑面而来。她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有点饿?”
“我不知道,只是以防你胃疼,“李遂一本正经地回答,“何况今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是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他额头上才换过新的干爽纱布,底下就已隐隐渗出血色。“你的伤口…没事吗?真不用去医院?"司潮凑近去端详,“血好像还没完全止住。”
李遂的呼吸瞬间卡住。视线不知道该往哪边落,无所适从地到处乱飘。“没…没事。"半响,他的肺即将爆炸,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哦我……!!先进来吧。“司潮往旁边一让。李遂微微松一口气,犹豫片刻才进门。很快,他又意识到新的问题。司潮暂时实在没力气收拾,一些私人物品随意散落在房间各处,空气里氤氲着刚洗过澡的香味和热气。
她说得很对。他们确实已经不是小孩子。
李遂从来没在这样的情景下与人独处过。他站在桌前放下食物,双手就再没处搁,神情肉眼可见地局促。
“你不饿吗?快坐下来吃。"司潮不以为意,递给他筷子。打包盒里是他下楼去夜市买来的当地小吃,手抓饼、炒面线,和一些海鲜烤串。两人围坐在有几分逼仄的小桌前,司潮也顾不上什么品种口味,埋头大快朵颐。
“在船上被锚盘突脸的时候,谁能想到我们还能坐在酒店里吃宵夜啊。“她发出感慨的喟叹。
李遂慢条斯理地吃着,也跟着笑笑:“这就是当警察的意义。为了普通人能安全地吃喝玩乐。”
“你看起来可不像个好警察,"司潮开玩笑道,“顶多是个陈年社畜。”李遂不答,只是轻叹一声。
派出所民警的工作,其实跟影视剧里高大上的刑警形象相去甚远,大多处理的都是些巡逻边防、调解邻里矛盾、小偷小摸之类的鸡毛蒜皮。他在长汐屿工作六年,也没遇到过林远舟当初那样的危险。但这些隐藏在鸡毛蒜皮背后的罪恶,似乎正趁着台风的掩护张牙舞爪,威胁每一个人的生命。
“话说,你办手续要多长时间?我明天能去监狱吗?"司潮嘴里咬着手抓饼,含糊地问。
“司潮。”
李遂终于放下手里的食物,神色慢慢正经起来。“明早一上班,我就要去县局汇报,你自己去监狱,可以吗?”“为什么?"司潮不解地看他,“不需要办手续吗?”李遂垂下眼,似乎有点不敢看她:“上岸的时候,我接到狱警的电话……郑延海,已经死在28号的凌晨。”
就在供电站被雷劈中、长汐屿与外界断绝联系的几个小时后。司潮陡然瞪大眼。
“因病去世,没有什么痛苦。你明天可以直接去办理后事,领走他的遗物。”
司潮沉默半响,挪开视线。
“………节哀。"李遂低着头。
“那我们就很难知道陈叙的身份了。“司潮靠向椅背,不无失望地说。李遂讶然抬头,试图从她脸上捕捉一些意料中的悲伤,但一无所获。“你尔……”
司潮冷然一笑:“你想问,为什么我关心的不是他死了,而是线索断了,对吗?”
“因为我从小就盼着他死,但他不能死在现在。”她慢慢敛笑,目中透出冷冽的凶光:“我小时候无数次幻想,等他什么时候死,我和阿妈就能解脱,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可他偏偏死在自己最需要他开口的时候。带着他肮脏罪恶的秘密,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沉默无言。
“不愧是他,"她自嘲地笑笑,“就连死,也还要给我添堵,断绝我所剩不多的希望。”
“他有留什么遗言吗?"她又几乎不抱希望地问。“对方没说,明天你去的时候问问看吧。"李遂想想,又安慰道,“这次上报我会尽量跟上级争取,如果现在的命案与过去存在联系,说不定就能重启落海案。陈叙的身份你也别着急,我再想办法查。”他其实斟酌半个晚上,到此时才不得不顺其自然地说出口。她年纪还很轻,对她有重大意义的司文澜、林远舟都相继离世,而现在又是郑延海。仿佛命运非要她从头开始,将她与这段过去所剩不多的血缘羁绊都已彻底斩断。
司潮向来吃得不多,眼下自然也没有心情再多吃。李遂帮她收拾好残局,带走垃圾。想想还是不放心,他取过桌上的纸笔,递给她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明天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临走,他又回头来:“你好好休息,别多想。”“好。“司潮木然点头。
李遂离开后,司潮无力地靠在墙边,慢慢滑落坐到松软的地毯上,半是解脱半是绝望。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她明明已经逃离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