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案情,得到的都是跟官方说法别无二致的答案。
眼下,司潮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寄匿名信的可疑人物在岛上就那么几个,都已经一一排除。
李遂不愿意透露任何线索,司文澜的日记残页也暂时找不到。名单上仅有的几个人中,章迎凤无法接近,林叶生对自己的名字三缄其口,却暗示她林嘉宸可能有问题。
而林嘉宸,恰好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
她现在只能紧盯林嘉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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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黄月娥提着一篮水果,扔下伞,一路小跑闯进村长林宜纲的家门。
林宜纲正坐在茶桌后,黄月娥风风火火进去,将水果往桌上一搁:“村长,您可要为我们家做主!”
林宜纲抬眼看见,顿觉头大。
跟她丈夫林远帆的老实巴交不同,黄月娥嗓门大,脾气也大,不好惹。当初林远河分房分寸不让,林远帆嘴笨寡言,全靠她出面交涉,林远河不好跟女人计较,才会怂恿周惠英和她两同姒吵起来。
“怎么回事?你别急,坐下慢慢说。”林宜纲给她倒茶。
“这两天出的事您也知道,阿宸好不容易脱身,我家那个又进去了呀……”黄月娥满头大汗,一开口就抬手擦眼泪,“他为人性格大家都知道,怎么可能干得出杀人的事!”
林宜纲叹气道:“这是警察、是公家的事,我这糟老头子怎么好管啊……”
黄月娥将果篮往前一推:“这是今年新摘的芒果,前两天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求村长您多少给说几句公道话,让他们别冤枉好人,这总行吧?”
林宜纲无奈:“公家办事要讲法律,我和大家一样,也是不怎么懂,那人家也不能听我的啊?”
“那怎么行?当初分房子闹矛盾您去调解,说什么长幼有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家才不跟他们计较!”黄月娥急道,“现在出事,怎么说您也不能什么都不顾吧!”
林宜纲正焦头烂额,哪里想管这种事,正好他孙子林孝涵的声音从后院传来:“阿公!阿公!”
他儿子在城里上班,把孙子扔在老家给阿公阿嬷照顾,到学龄也得接去城里上学,只有这几年能相处,正是宝贝的时候。
他如蒙大赦,忙起身道:“你们女人之间说话更方便,阿溯,要不你劝劝她吧。”
黄月娥转过眼去,这才发觉茶桌旁还坐着另一名女性。她认得,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也是村委会成员,叫林远溯,是林远河和林远帆的族妹。
已是入夜时分,林远溯却在林宜纲家里喝茶,似乎在议什么事。但最近明明岛上都在停工停产,显得多少有些奇怪。
“哎?哎!你别走啊!”
黄月娥可顾不上这么多,不依不饶正要去追,林远溯却不动声色地起身挡住她,伸手递来滚烫的茶杯:“月娥,喝茶。他们不懂你的心情,我们女人之间说点体己话。”
黄月娥气噎,接过茶杯也不说话,冷淡地坐下。
林远溯不以为意地笑笑,开口道:“你嫁进长汐屿这么多年,在林家受过不少委屈,我都知道。”
黄月娥不解地看她:“你什么意思?”
林远溯不动声色地扫一眼,确认村长已走远,才说:“林远帆和林嘉宸这两父子,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对吧?林远帆真的为人老实吗?林嘉宸真的品学兼优吗?”
黄月娥愣住:“你……你知道什么?”
林远溯坦然轻笑:“我回乡没几年,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觉得,嫁到长汐屿上的女人,有谁又能真过得好到哪里去呢?”
黄月娥惊诧不已,卸下色厉内荏的外壳,倏地沉默。
她嫁给林远帆前十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在外没少受白眼和折辱,在家里关起门来,林远帆也是长期冷暴力,经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和她说一句话。
后来次子林孝汶不幸夭折,作为亲生母亲,看顾不力的责任自然又落在她头上。
旁人都说,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光顾着在外面横,却连家里孩子都养不活。
而剩下的独子林嘉宸考上重点大学有出息,旁人又说,是林远帆有福气,会生会养会教育,半个字没提到她黄月娥的功劳。
她出头,她担恶名,坏事都是她的,好事却都是林家的。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林远溯波澜不惊地望着她,似乎能一眼直看进她骨子里:“你别着急,气坏身子不值当。这事村长确实管不了,你得去求警察。”
黄月娥稍稍冷静下来,才觉口干舌燥,喝下杯中茶:“派出所我也去过,只说还在调查,让我回家等消息。”
林远溯一笑,拍拍她的手温声安慰道:“那你就等着。家里没有男人,不会死,被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便打骂,才会死。”
黄月娥说不出话,只睁着眼看林远溯。
林远溯放开她,靠向椅背:“你看我,不也好好活着?没男人气我打我,赚的钱都归自己,每年还能出去旅游几回,不知道有多潇洒哦。”
黄月娥脑中嗡的一声,彻底懵住。
她从未想过这种活法。二十年来,也是第一次有人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