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证词疑点漏洞太多,我们确实还在继续审讯。”
他又问:“你说的那几个喝茶的渔民,知道各自都是谁吗?”
司潮确定:“今天捞尸他们也在场,我记得声音,能对上脸和名字。”
李遂取出笔记本,让她写下名单,态度官方:“谢谢你提供线索,我会去一一找他们核实。”
他起身来开门,眼见屋外大雨如注,微带歉意地回头:“我这边还有一堆事,没法送你。回家小心。”
“没事,我自己可以。”司潮客气地颔首。
“你的手机暂时还得在我们这里保存,”李遂走出门,提高音量说道,“反正现在也没信号,用不上手机,我给你充过电啦,你放心吧!”
司潮连连答应,撑起还在滴水的伞,远去回家。
李遂站在檐下,见她的背影渐渐与雨幕融为一体,消失在院门外,正要转身回审讯室,突然瞅见院墙边隐约有另一道身影。
“村长!村长!”他高声大喊。
林宜纲应是刚从隔壁村委出来,大概也是要回家,听见声音,一路小跑过来,殷勤地问:“警察同志,怎么啦?”
李遂微笑:“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您说。”
李遂沉吟着开口问:“林远河和林远帆两兄弟,是不是因为争阿爸留下的房子闹过不愉快啊?”
林宜纲思忖片刻,皱眉道:“有这事吗?我好像没印象。”
李遂不动声色:“说是两家人还吵过架,是您去调解的,大概是两年前,您记得吗?”
村长摸着头,神色为难。
李遂又说:“不记得的话,村委工作记录上应该也会写吧,您去翻翻?”
林宜纲一愣,几秒后转过弯来,夸张地拍脑袋:“哦对对对!是有这事,你看我这脑子,现在是真不行……岁月不饶人……”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能想起来吗?”李遂也不拆穿。
“他家儿子结婚后就分家啦,老爷子偏爱远帆一些,却去世得突然,自住的两间房没有交代,远帆说老爷子生前口头说过给他,”林宜纲一五一十地回忆道,“远河嘛,从小就是个斤两必争的性格,自然是不认……就因为这两间房,起过些龃龉……”
“那后来怎么调解的?”李遂追问。
林宜纲抚着所剩不多的头发,咂摸道:“远河毕竟是长子,按照宗族里的规矩,自然是要偏向他的。但是自那之后,两家就不怎么来往……”
“所以,林远帆对调解结果是不服气的?”
林宜纲沉吟片刻:“那他们各自心里的盘算,我就不太知道。”
李遂点点头:“下次有这种纠纷,您还是要叫我们警察去,公家出面办事,稳妥一些。”
林宜纲圆滑地笑道:“这不是想着警察同志事情多,忙着呢,我们村里这些鸡零狗碎不敢劳烦。下次一定晓得,一定晓得……”
李遂露出公事公办的微笑,等林宜纲离开,才长长地深叹一声,转身回审讯室。
司潮撑伞沿村道回家,又被雨淋一身。捞到林远河尸体的路段已被拉上警戒线,两三名警员还在拍照取证,临时立着遮雨棚,雨水打在尼龙顶布上,噼里啪啦像枪炮。
海平面较昨天又升上来些,令人心生脚下孤岛将被淹没的恐惧。雪白的浪涛不知疲倦地怒卷堤岸,余下的尽是铅黑色的海水,深暗难测。
或许那些跟罪恶有关的证据,都被掩埋在广袤的太平洋底。连日大雨冲刷过后,还能剩多少有用的证据也未可知,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司潮猜想,如果幸运的话,尸身上留下的信息可能就已足够。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司潮匆匆回到家,顾不得饥肠辘辘,先去楼上卧房。
杉木衣箱沉得很,饶是她常年健身,也费一番功夫才能艰难地逐个挪开,捡起被压在最下面的作业本。
经过一夜加上这半日的折腾,多少还是有些作用,封皮摸上去要干燥爽利些。司潮坐在床边,本能地从塑料袋里摸出一个面包,正要撕开包装放进嘴里,猛地意识到什么。
不能弄脏阿妈的笔迹。
她忙丢开面包,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手,再几近虔诚地揭开内页,抽出其中吸水的纸巾。
从上一次看到的十几页正字往前,司潮谨慎万分,一点点慢慢撕扯微微粘连的纸张,强行控制着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
果然,正字前页还有几段内容。
连绵阴雨,卧房光线昏暗,司潮举到眼前看半天,也看不甚清楚,她不由揉揉双眼,才陡然意识到,不是看不清,而是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一股无名的愠怒如火苗般噌地一下烧上来,焚尽她的所有理智,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一拳击在床边的墙上。
簌簌掉落的墙灰中,司潮泪流满面,双唇止不住地打架,肩膀抖得像暴雨中的山林。
她想控诉,却不知该向谁申冤,她想复仇,仇人却早已消失,她想挥拳击碎眼前的阴翳,四顾却只有茫然。
直到今日她才知晓,为什么阿妈那样说。
“你要逃,拼尽全力地逃,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