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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3 / 3)

—阿父来了我也不怕你!”

她已不再是年幼无知的她,前世的容濯教了她许多,让她知道何为礼义廉耻、何为伦理纲常。

因而她无法唤他阿兄。

灼玉决然转身,绕过矮墙朝父王所在处自投罗网去了。

等了她半晌,却发生了这样的转折,容濯凝着她背影,适才眼中压下的探究又浮了上来。

指尖不觉握紧折扇,随后意识到不该探究。手一转,玉扇在他指尖旋了一圈,再一收,折扇安静了。

玉扇乖乖躺在他掌心不动,但心中的探究无法安静。

罢了。

容濯决定放任之。

-

父王并未苛责灼玉顽劣。

听了灼玉自投罗网的供词,赵王笑笑,不大熟练地赞道:“吾儿身手灵活,不愧是将门之女!”

不仅如此,还怜惜女儿太过老实听话,爬个树都要与他说。

灼玉因祸得福。

翌日,她照常和薛炎在相府散漫闲逛,欲重拾熟悉相府的计划,迎面跑来了薛炎的随从:“郎君!学里来了位新夫子,主君唤郎君回去听学!”

薛相素有伯乐之贤名,门下食客众多,想是又招揽了有识之士,先把人塞到家学中考校考校。

灼玉还不想与薛相对着干,道:“炎阿兄,我们还是回去吧。”

二人刚入书斋,眼帘映入一抹熟悉的干净袍角。

灼玉脚粘在地上。

“王兄!”

女郎清悦的呼唤饱含孺慕。

灼玉身侧吹过一阵湘色的风,容玥无视她,小跑到端坐书案前的白衣公子面前,端方行礼后问道:“他们说的新夫子,竟是王兄您么?”

容玥的湘妃色曲裾裙摆遮挡住视线,灼玉看不到容濯,只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握着一根檀木戒尺,衬得肌肤冷白,没有人情味。

端正跽跪在上首、手握戒尺的容濯颔首回应容玥:“正是。”

灼玉苦着脸往前走,容濯并未叫住她,只在王妹经过时手中的戒尺抬了抬,又慢慢地落下来。

戒尺色泽暗沉,像口上好的棺材,将收了她这小命。

随后的听学,灼玉如坐针毡。

前世已是太子的容濯亲自教她也没这样让她严阵以待,许是因为此时他端坐讲台上,离得太远,中间还隔着一众贵族子弟。这些自视甚高的少年少女对曾为皇太子伴读、受天子之师教诲的容濯无比敬重,一切都衬得他陌生且令人生畏,讲学时偶尔朝她这处扫来清冷一眼,灼玉立即正襟危坐。

容濯指尖便轻叩了下戒尺,语调平静未变:“老子曾言‘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此为……”

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极有安神之效,灼玉压下一个快破口而出的哈欠,明明前世她勾着他亲自教她是因他讲学时不落俗套,妙趣横生。

怎么如今讲得这样枯燥?

这实在是……太……催、催、催、催人入眠了啊……

灼玉脑袋猛一晃,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朦胧中似乎有人停在她身侧,长指轻叩她枕着的竹简。

一声,两声,三声……

灼玉恍惚地睁眼,见到一旁立了道清濯隽秀的身影。

“很难么?”他问她。

眼前光景模糊,似乎在宜阳殿附近的启思阁,她谄媚地拉住他的手,央求道:“嗯,新夫子讲的太枯燥。要不,还是你来教我吧……”

教书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每每无奈时,他会握着她手教她,他的手触感温润如玉,很好摸。

容濯没回应,指尖一下下叩着竹简。灼玉明白他未尽之言,牵住他袖摆摇晃,撒娇道:“求求你啦。”

青年淡然不动,她便将他袖摆拉近了一些,勾着他尾指:“你不教……我就继续了睡哦。”

却听他淡声道。

“这便是你对夫子的礼仪?”

夫子?!

灼玉脑中“嗡”地一声,从前世的梦中惊起,她骤然弹起,身子因突然的惊醒直直往一侧栽倒!

“翁主小心!”

薛炎急切出声,要上前接住她倾倒的身子,但一只手已先一步托住了灼玉的脸,那手温和宽大,轻易捧住了她大半张脸,阻止了她的倾倒。

灼玉睁开眼,她手中正抓着一片袖摆,月白底银纹的纹饰无比熟悉,僵硬地顺着往上望去,她身形一僵:“容濯?!怎么是你!”

容濯长身玉立,挺拔颀长的身影遮住窗边日光。他神色淡淡,掌心托着她的脑袋:“是我很失望?”

安静的书斋离发出阵阵克制的低笑。灼玉倏地收回手,讪讪摸脸颊上被竹简压出的红印。

“我还以为是,是——”

搬出谁更有说服力呢?总之不能让容濯知道她梦到的是他——虽说前世的他和如今的他是两个人。

灼玉停下来想了想,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啊。

“是我!”

薛炎截了她的话,“啪”一下摔了手中竹简,站到灼玉身侧,一副要揭竿而起、为她对全天下为敌的势头。

他傲然同容濯道:“秉夫子,翁主梦里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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