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野寂静,镇中小巷昏暗如墨,虫声断续。
刘汉子家早在饭后不久便熄了灯火,一家人安歇无声,邻里皆是闭户闭窗,无人行走。
彼时,那群曾于林秋家门口讨食的流民,却悄悄折了回来。
如他所料,他们非真为讨口饭吃,而是借此机会摸清镇中住户的底细。
几人蹲伏在暗影里低声议论。
“刚才那家母子两个,男丁虽只一个,但住的是破院子,估摸也没什么财物。”
“反倒是他隔壁那户,老婆子心软,让咱进了屋子,连家里灶口朝哪都看得清清楚楚。”
“嗯,那男人也不防事,粗布衣服,怕是个卖柴的,不碍事。”
一人低声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截铁钩,另一个则掏出裹布包好的短刀与木棍,彼此交换眼色,旋即潜行而去,猫着腰贴着院墙行至刘家门前。
几声细响,门栓被撬开,紧接着“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推开。
一道身影如狸猫般钻入,屋内犬吠未作,片刻之间,便听得屋中传来惊慌之声。
刘汉子怒喝而起,妇人惊叫,孩子啼哭,混乱乍起。
林秋在自家屋后,早早便察觉不对。他蹲于暗影之中,借着夜间灵敏的视力,远远望见邻家院门异动。
心中一沉,便拿起弓箭,一身悄然掠上后墙。
他伏于墙头,看见那屋内的刘汉拼死抵抗,却被两人合力钳制在地。
妇人与小女被扯入角落,有人喝问藏银之处,有人翻箱倒柜,已在搜刮财物。
“快点,这家倒真有点货!”
“把那铜炉也带上!”
“这娘们也别放了,路上还能换几个钱!”
一人怀抱包裹,自屋中得意而出,嘴里还哼着小调,显是贼胆已肥,毫无顾忌。
林秋眼神一冷,长弓早已上弦。他并未轻动,而是屏息凝神,待那人踏出门槛,一脚踩进月光中时,才陡然张弓。
“嗖——”
弓弦震响,箭矢破风而出,快如惊雷!
那人只觉肩膀一痛,连同手中之物一并跌落在地,惨叫声尚未出口,整个人已踉跄翻倒,滚落门前台阶。
“是埋伏!”
“有人伏击,快逃!”
一箭之后,夜色未平。屋内贼人惊骇欲绝,四下张望,混乱初起。
林秋站在院墙上,冷眼一扫,厉声喝道:“再敢动一步,便是一箭封喉!束手就擒,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寒意,夜风一卷,隐隐有杀气浮动。
然那伙流民原就不是循规蹈矩之辈,眼见同伴倒地,非但没有投降之意,反倒四散奔逃,欲趁乱脱身。
“跑得倒快。”
林秋眸光一冷,脚步不移,弓上又搭两箭,双指轻松一抖。
“嗖——嗖——”
两声破风,箭矢疾射,一前一后,精准无比。
前头那人刚翻过矮墙,一箭穿腿,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出声;
后头那人原想折返绕路,胸前却中了第二箭,带着一声闷哼,扑倒在草垛旁,挣扎不得。
还有一人,却反应奇快,见势不妙,竟不逃反冲,直奔林秋家中方向疾行而去。
林秋今日在那兵器铺子,只买了三支普通铁头箭,如今余下的,乃较为珍贵的鸟羽轻箭。
他眼中寒芒一闪,不愿再浪费宝贵好箭,随即从腰间抽出柴刀,飞身翻下院墙,脚步如狼奔鹿突,三两步便追上那人。
那人转身持棍迎战,却还未看清他动作,便被一股大力逼得后退连连。
林秋有【樵夫】加成,力气极大,加上今日解锁的【猎户】,近身搏斗已成本能,反应敏捷,眼中无惧。
哪怕是豺狼虎豹当面,也未尝会退一步。
三下五除二,便将那流民压制在地,刀刃抵住脖颈,对方便不敢动弹分毫。
这边动静落定,那厢正与刘汉牵制的两人本就心神惶惶,眼见同伴接连倒下,顿时心生怯意,招架之间分了心,被刘汉一拳砸在颌下,倒地不起,另一人也被夺了武器,压在地上。
刘汉满头冷汗,气喘如牛,顾不得多看一眼地上的人,便连忙转身奔向屋内,搂住哆嗦不已的妻女,声音都在发抖:“没事了……没事了……”
随即,他快步回到那倒地流民身边,愤怒之余,摆正对方面容,却见那人脸庞熟悉。
正是饭后他家门前乞讨、自己还特意施舍了热汤热饭、甚至让其进屋避风的那个年轻人。
他神情骤变,如遭雷击,愣愣望着对方,嘴唇颤动:“你……我明明……给了你吃的,为何还要害我一家?!为何?!”
那人却只是冷笑一声,满脸麻木,不言不语。
就在这时,林母听见动静早已醒来,屋内不见儿子,心下惊惶,披了外衣便赶紧出门。
她闻声而来,刚好撞见这院中一幕。
血腥扑鼻,院内灯火照出倒地之人,箭矢刺骨,血迹斑驳。
林母身子一晃,脸色煞白,“秋儿……你……”
林秋快步走上前,低声道:“娘,莫怕,没事了。几个不长眼的宵小而已,我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