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紧闭,院内无人。他暗自松了口气,朝隔壁门口站着的汉子看了一眼,二人互相点头。
这年头乱世当头,家中若是空无人烟,连隔壁村的野狗都敢来翻屋。
若是家里真空着,主人回来只怕连锅碗都不剩。
镇上各家各户都心知肚明,能不空屋就绝不空屋,就算再穷,也要留个影儿在门里,让贼人不敢随便下手。
林秋虽家贫,却和几户邻居相熟。
平日若出门,隔壁的汉子就会帮衬照看门户,即便不是亲戚,也算是守望相助。
推开柴扉,屋内依旧昏暗而安静,林秋将挑回的草药、咸菜、棉布一样样取出,又把新买的纸张与书卷包好,放在枕头边最隐秘的位置。
“张婆子那绣鞋底的铺子,我记得就在南边一个小巷子里。”
林秋心里犯着嘀咕,不声不响收拾了几样东西,又出了门。
南边那小巷子不宽,两边都是些陈旧矮屋,空气里混着炭烟和浆糊的气味。
快到巷子尽头时,他远远看见一扇半掩的门,门口挂着几双刚绣好的鞋底,细针密线,全是老派手艺。
他脚步一顿,避开门前的光影,悄悄靠近。
屋里传来细微的咳声,还有布线摩挲的声音。
透过门缝,他看见母亲坐在矮凳上,低头一针一线地绣着。
她身子蜷着,背有些佝偻,细细地将碎布缝补拼接,神情格外专注。
林秋默默看了一阵,见母亲一直埋头干活,张婆子虽坐在一旁,偶尔指点几句,也没什么刁难的态度。
母亲神色虽紧张,却始终没出什么岔子。
“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正想着准备离开,忽然脚步一顿。
只见远处巷口出现一个汉子,神色匆忙,快步朝张婆子的铺子走来,进门后,与张婆子说了几句。
他看到张婆子点点头,转头看向母亲。
林母神色微变,悄声对张婆子交代了几句,声音很轻,神情透着一股急切。
随后,她跟着汉子走出铺子,身形紧凑,显得格外小心。
来到一处隐蔽角落,林母从怀里掏出几枚银钱,偷偷塞进汉子手中。
汉子接过,低声道了句什么,点头示意后便迅速转身离去。
林秋心头一紧,盯着那背影渐渐远去,脑中百转千回。
见母亲迅速回到店里忙碌,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默默地跟上了那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