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过去了一日。
贾宝玉心中已是惴惴不安。
这一日县试结束后,贾宝玉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通过今日考试的侥幸。
若是明天县试的难度继续提升,只怕他面临的,不仅仅是灰头土脸地回家,更是要迎来父亲的责罚!须知在科举考试中,每日县试的考卷上,考官都会用红笔圈出佳句,同样也会标记劣句。
其中,圈多者才能晋级。
每场结束后,县衙外才会张榜公布录取名单。
只等最后终试结束,给出最终录取名单,也就是终场的长案。
思来想去,贾宝玉便忍不住辗转反侧,痛苦难熬,尤其是想到哪带着倒钩的藤条,更是两股战战。倘若县试落榜,那边说不得国子监中游手好闲的日子会被父亲发现,更会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专心读书,说不得同秦钟的旖旎风月之事,更是会被揭穿。
到时候,还不知道父亲要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怒火。
但若是……没有去参加科举考试呢?
“不好了!不好了!”
此刻已然深夜。
后边的荣禧堂内,又传来喧哗的声音。
不少丫鬟婆子的脚步声,凌乱琐碎,同一时间,还伴随着细碎的惊呼和讨论声。
黑暗中。
贾环微微睁开眼睛,不知道那边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此时尚且没有起身,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什么动静来。
就在黑暗中,听得吱呀一声,隔壁厢房的房门便被打开,赵姨娘压着嗓音,满是怒火的声音,就在后罩院内小范围响起:
“一帮黑了心烂了肺的娼妇蹄子,平日里一个个狐媚哄着碧纱橱那头的宝二爷,倒是比谁都勤快,如今我环哥儿好不容易考个童子试,偏生吵得跟阎王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个个儿赶着去投胎!”“若是扰了我环哥儿好眠,我仔细剥了你们的皮,便是在太太老爷那头,我也好歹要说上几句,把那嘴碎的几个,都发卖到煤窑去!”
一通压低声音的喝骂下来。
院子外头,顿时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脚步声。
屋内。
贾环听到这般动静,无声笑了一下,便又缓缓阖上眼。
不多时,他的呼吸再度平稳起来,似是陷入了沉眠。
床边矮塌上的香菱,在等贾环彻底入睡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伸出手背,掖了掖贾环的锦被,见他神色如常,亦没有被梦魇魇住的样子,于是就略略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香菱对于贾府里头的主子,尤其是对正院那头,更是添了分埋怨。
碧纱橱有事,自然该去探寻一二,便是着急,也是整理儿。
只是这满府上下,夜半喧闹一片,可曾有人想过,三爷明日还要科举考试?
当真是心眼都偏到不知哪里去了,还当自个儿公允。
府里头发生了什么,贾环并不在意。
他这些日子,只是一门心思把县试完成,好容易等最后终试结束,再过三日,就会给出县试的最终排名。
然而就在这期间的等待日子内,贾府内却是阴云一片,贾政连日在书房中长吁短叹,王夫人更是看着贾环百般不顺眼,恨不得现在就知道贾环落榜的消息。
而要说这一切的原因,都因为一一贾宝玉病了。
在第三日县试的时候,贾宝玉便在当天夜里突发高热,昏迷晕厥,说出各种胡话来,吓得贾母连夜从床上坐起,急的鬓发散乱。
至于第二日的县试,纵使贾政和王夫人心中再是不怎么愿意,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就此错过了。要知道,贾政和王夫人满心眼看宝玉通过两日的县试,心中已然是踌躇满志,只等着宝玉考取个功名回来,也好回到从前珠哥儿还在的时候,能有个说得出口的嫡子,让同僚和闺阁时的手帕交明白,这宝玉也并非只是吃丫鬟口脂,在闺阁中厮混的小子。
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
贾政和王夫人哪里能料到,在这个时候,贾宝玉居然在这个时候,发起高热来了。
王夫人心中几欲呕死,连日来,更是对着贾宝玉身边丫鬟婆子,好一通责罚。
旁的且不论,单说袭人,这些时日走动间,还带着几分异样,还要碍于要服侍宝二爷,于是又不能显露分毫。
太太着人打起板子来,那是真下了狠手,且事关贾宝玉科举,便是老祖宗和贾政,听闻此事,沉默片刻后,居然也默认了王夫人的做法。
如此一来,碧纱橱内的丫鬟婆子,竟然忍不住生起少许心寒,但更多的,还是一头雾水。
这好端端的,又是什么缘故,才导致宝二爷在夜半突发高热呢?
却说此时贾环回到荣禧堂内。
王夫人这些日子焦头烂额,几乎都要把贾环抛到脑后,结果如今一看见这庶子,心头就蓦地一跳,突然想起,府内除了宝玉,贾环赫然也参加了县试。
宝玉没有考上县试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让贾环考中功名!
奈何老祖宗和贾政还在堂内,王夫人又不得不摆出嫡母的架势来,勉强开口:
“环哥儿考完回来了?感觉终试如何?”
贾